三條鯊魚尾裝不進網兜里,海珠衡量了一下,掂著尖頭斧從尾巴根上剁斷,再砍兩截海草搓作繩子把支楞著的鯊魚尾打結纏起來。怕血腥味又引來了鯊魚,她不敢再在海底耽誤,連拖帶扛地奮力往海面游。
大戰了一場的海豚吃飽了肚子歡歡喜喜的跟著海珠游向海面,見她爬到船上不下來了,它們繞船游一圈,打個招呼就散了。
海珠往船下瞅一圈,沒看到老龜的影子,她又跳進海里,在船底也沒找到它,只好先上船去燒水洗頭洗澡。
鯊魚肉泡在浴桶里,轉瞬清澈的海水染成了淡紅色,艙底也充斥著血腥味。海珠往火爐里看了眼,走出去往海面上瞅,老龜也不知道是不是落荒而逃成逃兵了,她打算在海上多等一會兒,如果它能找回來,她就不跟它一只龜計較了。
海面上沒有過路的船,她也不擔心洗澡被人瞧見了,端了熱水盆出來,剝光衣裳站在倉門口舀水往身上澆。洗了澡換上干爽的衣裳,又蹲過去洗頭發。
一只烏麻色的海鳥鉆進海里捕魚,海珠往海面上看,老龜還沒回來。她去二樓住艙扯了竹席鋪在船板上,解了上衣穿著肚兜趴在竹席上曬脊背。
濕漉漉的頭發慢慢曬干了,臉上卻是沁出了汗水,海珠反手朝背上摸一把,脊背被曬得滾燙。她翻身看了眼天上掛的日頭,拿過衣裳蒙臉上繼續曬肚子。
當船底傳來輕微的悶響聲,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跑到船邊一看,老龜也翹著頭在往船上瞅。
“你跑哪兒去了”海珠去船尾提漁網,一網撈起它,它上來了就往船舷邊上一趴不動了。她盯它幾眼,撿起外衫穿上去升帆。
樓船在海面滑行,海珠拎著凳子坐到老龜對面,一言不發地盯著它,而它則是緊緊閉著一雙綠豆眼,真睡假睡不清楚,反正看著是睡著了。
“你是去搬救兵了”海珠說完就覺得荒謬,海龜跟海豚是兩種生物,語言不通哪會報信,海龜又不像海豚似的,能在海里通過聲波找人。想到這兒,她試探著問“你莫不是也去找同族來救我了”
老龜還是沒反應。
海珠站起來往海面瞅,樓船的速度不慢,早已離開了停船的地方,有沒有海龜跟來她也不清楚。
罷了,不糾結了,老龜又不是個人。
回到碼頭還沒到晌午,一艘商船先她一步停泊,下船的人正在排隊等著檢查戶籍,臉偏向一邊看著歸來的樓船。當海珠提著兩桶鯊魚肉出來,船上的人沸騰了。
商船上二樓的客人居高臨下看見了戳在桶里的鯊魚翅,兩個老頭坐不住了,跟船上的管事打個招呼,拿著戶籍蹬蹬下船。
“鯊魚翅賣給我,一個二十兩。”留著山羊須的精瘦老漢扒開人群就喊。
人群里不知誰不屑地“嘁”一聲,這又是來自北方的狡詐商人,漁夫拼了命得來的東西,他們張嘴閉嘴就想以賤價買走。
“我出三十兩。”說話的是鎮上的布商。
“我出六十兩。”九貝食肆的張掌柜知道海珠不會往出賣,張嘴漫天喊價。
船上下來的兩個行商氣得胡子直抖,想要又不想出高價,他們心里泛起嘀咕,掂量著要不要買下。
海珠也饒有興致地站船頭說“三只鯊魚共有二十一個鰭,六十兩一個,還有沒有更高價”
“不能按你說的這么算,鯊魚的尾鰭才是上品,我若是出價六十兩,也只愿意買尾鰭。”山羊須老頭眼冒精光,“六十兩就六十兩吧,我買三個尾鰭。”
海珠看向張掌柜,張掌柜笑了下,他就是胡亂喊的一個價,看來還是北方的有錢人多,六十兩一個的鯊魚鰭眼不眨的就買了。他走上船在桶里和網兜里挑挑揀揀,背著人碰了她一下,賣了吧,就是自己做成菜也賣不出這個價。
海珠以一百八十兩的價錢賣掉三個鯊魚尾,剩下的就是背鰭、胸鰭和腹鰭,她看了一圈,問“還有沒有要買的沒人買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