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里怎么有我穿的衣裳”海珠抖了抖衣擺,衣料觸手柔軟,針腳細密,穿著有些寬大,她覷著韓霽問“還是給別人準備的讓我先穿上了”
韓霽慢條斯理地吃著蟹鉗沒抬頭,說“給你準備的,準備了幾身放在船上,在你上島之前我讓張嬸拿下來的。”島上哪還有什么別的姑娘能上來,全島就做飯的廚娘是個女的。
海珠聞言多看他兩眼,達官貴族養出來的世家子就是來了荒島,曬黑了養糙了,舉手投足間流露的氣質還是很養眼。她撇開眼不多看,放下碗筷去洗手。
“你要不要在島上轉轉”韓霽也放下筷子。
“不了,你忙你的,我歇一歇消會兒食,下午還要往西去。”海珠拒絕讓他相陪,說“傍晚我就不過來了,直接回碼頭,明天早上在碼頭等你。”
韓霽捻了下手指,點頭說行。
他前腳出門,海珠跟著后腳離開,她也沒亂逛,去了沙灘上看老龜。
退潮了,濕潤的沙灘從水下露了出來,巴掌大的幼龜被潮水留了下來,老龜爬過去,推著小龜像推石頭一樣推它回海里,海珠見了也過去幫忙。
放哨的換值了,海珠也去換了上岸時穿的濕衣裳,沒去找韓霽打招呼,跟門口的小廝說了一聲就帶老龜劃船離開了。
她一點點探索離岸的海底,凌亂無序的礁石,顏色絢麗的珊瑚,半埋在沙里的沉木,看不出原色的爛衣裳,大片大片的海草,洄游產卵的魚群,牢牢趴在礁石縫里的章魚
從海面游到海底,再從海底游到海面,來來回回地折騰,海珠頭一次泡在水里還感覺到了熱。水囊里的水喝光了,船艙里也堆滿了魚蝦蟹,天色越發昏沉,她打算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她跟老龜一個坐船頭,一個趴船尾,老龜也累得夠嗆,確定她不下海了,就趴在船板上睡了。
海上的風驟然猛烈起來,拖著鼓脹的船帆改變了漁船行進的方向,速度極快地遠離海岸。船下的浪頭涌動,體型偏小的漁船晃蕩起來,船艙里進了浪,蝦蟹被浪頭打落到海里,就連老龜也被浪頭撞了下去。
海珠顧不上這些,她趕緊降下船帆,人力實在無法對抗猛烈的海風,她拿起尖頭斧舉起來朝船帆劃過去,咔嚓一聲,船帆破了個洞,船速也跟著慢了下來。
老龜攆了上來,海珠撒網撈它上船,怕它再掉下去,直接推它趴在船艙里,跟魚蟹擠一起。至于蝦,早就趁著混亂跑光了。
她走得有些遠,側前方只有一艘漁船搖搖欲墜的跟海風對抗,碼頭附近的漁船在汪洋海面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海珠衡量一番,決定先靠岸,這里離碼頭太遠了,她搖櫓搖到天黑都不一定能趕回去。
跟她相距不遠的那艘漁船上有兩個男人,他們合力降下風帆也往離得近的海岸劃。
天上又開始落雨,海面上泛起密集的水泡,海珠撐著船櫓奮力撥動海水,吃力地靠近海岸上的礁石灘。
在她后方的漁船先她一步抵達海岸,船上的漁夫沒有下海,身上的衣裳也濕了,兩人合力拖船上岸,又快步過去幫海珠。
“這鬼天氣,說變就變,今天就不該出船。”稍矮點的男人唉聲嘆氣,他拖著船頭望向遠處,憂心地說“今天早上不聽勸要出海的人危險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海珠抹掉臉上的雨水,海邊的雨水都是咸的,她想起去年喪生在海里的亡父,說“今年的臺風季是不是來得比往年早”
“這應該還不算,每年的四五月份海上的天氣就變化無常,海風說來就來。”
雨勢大了,海面上如起了霧一般逐漸模糊,遠處的深海已經看不清了。
“八成是回不來了。”兩人中個子稍高點的男人沉重地開口,他后怕地說“我不出海了,明天起我就在碼頭撒網逮魚算了,一天的進項能換一斗米糊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