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荊娘找人借了剪子,也蹲在海邊清理魚蝦。
海上又起風了,碼頭上響起鑼鼓聲,海邊的人利索地收拾東西離開。海珠往海面看一眼,拉著冬珠也跟著人群離開。
離開碼頭走到街上,漁市里熱鬧的緊,收獲多的人提了秤擺攤賣魚賣蝦,其間有不少小孩的身影。進了巷子,年幼的小兒女撐著油布傘站著給刮魚鱗的爹娘遮雨,探著頭嘀嘀咕咕問這是什么魚那是什么螺。海珠心想禁海三個月也挺不錯的,漁船不能出海了,終日飄在海上的男人回了家,街頭巷尾更有煙火氣了。
“三叔,你回來了”海珠進門看齊老三蹲在檐下,打趣說“聽說你去接我了,莫不是走岔了路”
齊老三支支吾吾應一聲。
齊阿奶冷哼,“我還以為我兒子被大風刮走了。”
齊老三不敢再作聲,冬珠朝他做鬼臉,他悄悄伸出兩根手指做擰肉的動作,余光瞟到秦荊娘進來,他趕忙縮回手指喊了聲。
“娘,你先去洗澡換身干凈衣裳。”海珠舀幾瓢水倒盆里洗石花菜,說“冬珠也去洗,穿著濕衣裳別著涼了。”
“我來弄這個,做涼粉是吧我也會做。”齊老三走過來,“你在這邊做飯,這個我端到隔壁去煮。”
說罷,他給海珠使眼色,小聲嘀咕說“幫我說幾句好話,三叔先謝你了。”
海珠舀兩瓢水把魚沖洗干凈,拎進廚房說“奶,今晚煮鍋魚湯,再做一盆酸汁涼粉,不煮飯了。”
“行,我給你燒火。”
鯭仔和雜魚還新鮮,肉又嫩,直接丟水里煮,放幾片姜和兩段蒜去腥就夠了。
“你也去洗個澡,鍋里的魚我看著。”齊阿奶說。
“我等吃了飯再洗,免得做頓飯又一身的油煙味。”
“那你來燒火,坐灶邊烤火。”
六月天烤什么火海珠擦了把汗,接過火鉗坐過去,她往外瞥了一眼,說“我三叔讓我幫他說好話呢,我說不說”
“你不是已經說過了”齊阿奶陰陽怪氣,“你們都向著他,他跟那貝娘的事你事先知情吧”
“那倒沒有,就比你早知道半天,還是我跟蹤過去的。”海珠托著腮看著灶里的火苗,說“我三叔挺不容易的,他沒有大本事只能賣力氣,從睜眼到閉眼就沒閑過,怕外人說他啃侄女,他幫我干點事使勁地壓價錢,生怕多占我一分便宜。”說到這兒她笑了聲,見她奶安靜地聽著,她繼續說“你看看我爹和我二叔,不是我烏鴉嘴咒我三叔,海邊漁民的命不是捏在自己手里,長短難料。難得有個合心意的人,能娶回來過日子實在是幸事,一起過十幾年是賺了,恩愛一兩年也不虧,如果命好能過一輩子,辛苦也是開心的。”
齊阿奶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她壓著聲音說“我是不放心你,咱家能有今天這日子,全是指望你,你養著老的小的癱的,光是這米缸里的米,面缸里的面都比別家吃得多。你三叔不省心由著性子來,娶個啞女帶個老寡母,平平順順的當然好,若是出了事,到時候你也不可能不操心。”
“那你就天天幫他們念叨日子要平平順順的。”海珠笑。
“也只能這么想,等天晴了我去找媒人。”齊阿奶心里早就松口了,就是不舒坦故意找茬,她兒子天天往人家姑娘家跑,不給說法豈不是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