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灰色小貓,一只白色小貓,海珠把兩只貓抱回去后在家里找了一會兒沒地方關,關柴房里怕它鉆柴堆里了,關臥房里怕它拉屎拉尿在床上。最后還是齊老往街上跑一趟,買了個雞籠子,兩只扯著嗓子喵喵叫的貓崽子就暫時住進雞籠子里,等它們熟悉了人熟悉了家再放出來。
海珠洗澡出來,見潮平坐在雞籠子旁邊,她問“給貓吃肉了嗎”
“不吃魚嗎”
她走進廚房,撕了一塊兒雞肉撕成雞絲放貝殼里,再揭開鍋蓋舀勺米湯兌進去,摸著不燙了打開雞籠把雞肉放籠子里。
齊阿奶跟出來,她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嫌棄道“貓還吃上雞肉了。”
“不然吃什么它們又不會逮老鼠。”海珠用手背撇潮平一下,“走遠點,別盯著,你在這兒盯著它們不敢吃。”
“去看看你哥你姐跟你嬸到哪兒了,人回來了我們就吃飯。”齊阿奶差使潮平跑腿。
齊老正忙著收晾曬的鰹魚,魚已經曬得七八成干了,硬梆梆的,兩條干魚撞一起宛如敲鼓,梆梆響。
“明早還拿出來曬嗎”他問。
“不曬了,明早串起來掛桿子上,桿子掛檐下的陰涼地,吹兩天的風就差不多了。”海珠搗碎皂角洗手搓衣,她琢磨著把鰹魚肉磨成粉了可以做燒烤調料,或是切塊刮片熬湯底,趁著還在禁海期,鎮上人多熱鬧,她可以多琢磨幾種吃法再賺一筆錢。
明月升起,冬珠和貝娘端著盆回來了,盆子里的鹵菜賣空了,風平跟在后面抱著錢匣子,里面的銅板嘩啦響。
齊阿奶關上門,問“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我們走遠了一點,去北邊巷子里叫賣了。”冬珠端起晾涼的米湯大喝一口,潤了嗓才繼續說“我們回來的時候還碰到沈虞官了,他說明天讓小廝到家里來買。”
“先吃飯,邊吃邊說,粥都要冷了。”齊阿奶端出烙出脆殼的紅棗米糕,她聽到隱約的海浪聲,說“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時候能開海,七月已經過半了,可別再起了臺風。”
這事誰也說不清,臺風來不來也不由人。
飯后,貝娘點了油燭讓冬珠和風平給她數銅板,她拿出下午買菜買肉的銅錢串,她不識數,不知道花了多少,她把繩子串滿就扣去了買菜的錢。剩下的一個一個分,她一個,冬珠一個,風平一個,錢箱里的銅板分成堆,最后剩下的兩個給了潮平。
貝娘只攏起她面前的一堆錢放匣子里。
“嬸,你這是什么意思跟我們平分啊”冬珠哭笑不得,“大熱的天,你蹲在灶火旁煙熏火燎的,我跟風平可沒出力,你別做虧本的生意。”
貝娘擺手,堅持要跟冬珠和風平平分,沒有這姐弟兩人吆喝,她做不成生意。
海珠走過去把錢堆攏開,給冬珠和風平一人二十個銅板,說“嬸,冬珠和風平是跑腿小工,是你雇來吆喝的,你要是覺得他倆盡心,多打賞幾個銅板就夠了。你看我叔,他一心一意給人扛貨,累得腿發軟肩頭發酸,米鋪掌柜也沒說送他一袋米一袋面。”
貝娘抬頭看她,她還是想跟冬珠和風平平分賺來的錢,不然她不安心。
“冬珠和風平往后有自己的事,你等他們下學回來也要等好久,那時候去叫賣,很多人家已經炒好了菜,不需要多買菜了。不如這樣,嬸你先試著帶著潮平去叫賣,或是讓我叔陪著,中午可以走街串巷賣一趟,傍晚還能再走一趟,賺的錢也多一些。”海珠出主意,她打算讓她嬸把這個小生意從家里獨立出來,打出名聲了可以在巷子口或是街上擺個小攤,她一個人就可以支應。
冬珠和風平不做聲,上午要出攤賣餅,下去要去私塾,能玩的時間不多,如果不用跟著走街串巷叫賣,他們可以在巷子里跟小伙伴玩,也可以趁著退潮去海邊撿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