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貝娘還在等他回來吃飯,桌上有冬珠送來的四張餅,還冒著熱氣。
雞扔在院子里,齊老三走到檐下取了斗笠和蓑衣,脫了鞋走進屋,他跟貝娘說“刮風下雨天大家都嫌做飯炒菜麻煩,我倆辛苦點,正好能賺他們兜里的銅子。”
貝娘點頭又搖頭,她不嫌辛苦,燒火做飯有什么辛苦的,就是嗆點煙罷了。她挾起餅子給男人,冬珠送來的時候她嘗了一口,面餅很好吃,有肉有面,烙脆的面餅嚼著有鍋巴香,松軟的面瓤也不乏味,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不知道海珠往面里加了什么。
屋外的雨勢又大了,屋頂上的水不等匯到瓦溝就排了下來,屋檐下成了白花花的雨簾。
齊老三吃著飯往外看一眼,慶幸他回來得及時,雨太大了,院子里的東西已經看不清了。
飯后兩人開始忙活,齊老三拎桶雨水倒鍋里燒燙雞的水,煙囪里的煙倒嗆著從灶里冒出來,廚房里煙霧彌漫,他不讓貝娘進去,自己一個人在屋里燒火,不時跑出來咳幾聲再進去。
貝娘撐著傘走進雨里,提只雞站檐下宰殺,雞毛被雨淋濕了有股濃重的腥味,混著帶著熱氣的雞血腥,她聞著味嗓子眼發堵,干嘔了兩下才緩過勁。
燙雞毛拔雞毛的時候她屏著氣,難受得皺起眉頭,等齊老三過來,她甩手讓他來弄,她寧愿去吸鍋煙也不弄這個了。
巷子里偶爾響起一聲孩子的尖叫聲,聲音穿透雨霧轉瞬消失。在狂風和暴雨的聲響下,關著門點著燈,有種不分晝夜不知世事的感覺,整個巷子乃至整個鎮的人都消失了,蒼茫的天空下只剩自己一家人,有種安靜祥和的幸福感。像是被俗世拋棄了,沒了功名利祿,也失了上進的心思,躺在床上睡覺也不做夢,一直為生活奔波的人從頭到腳松懈了下來。
海珠跟冬珠雙雙躺在床上,沒人說話,靜悄悄地聽著風雨聲,兩只貓崽子鉆進角落的竹筐里,它倆不時撓筐磨爪子。
聽著雨聲入睡,又在喊門聲里轉醒。門外的雨勢不減,齊老三賣完了鹵菜帶著貝娘端一盆雞湯米粉過來了,雞肉拆了骨架,連皮帶肉撕塊兒碼在菜缽里。
“不知道餓啊”熱氣騰騰的兩人打破了小院里的安靜,肉香彌漫,沉睡了半天的人腹里響起轟鳴。齊老三站檐下問“你們睡了一上午晚上還睡得著”
齊阿奶打個哈欠,說“下雨天不睡覺還做什么飯桌擺你二哥屋里,免得折騰他。”
老老小小貼著墻根鉆進齊二叔的屋子,空寂的屋子轉瞬就熱鬧開了。
“下雨天賣鹵菜可賺錢,鹵了兩盆海菜,在巷子里晃了一圈就賣完了。”齊老三高興,他跟海珠說“我買了五只雞,一天燉一只,每天晌午你就別做飯了,我煮了粉端過來。”
“行,那我輕松了,三叔跟三嬸受累了。”
貝娘擺手,不累。
“受什么累你做飯的時候我們也是白吃白喝。”齊老三挑起一碗粉澆上雞湯遞給他二哥,說“給自己家里人做飯,談什么受不受累。”
屋里響起吸溜米粉的聲音,沒人再說話。
飯后齊老三跟貝娘收拾碗筷端著盆離開,冬珠和風平牽著潮平跟了過去,三個臭皮匠要去教貝娘數數算賬。
不過半個時辰,海珠聽到聲去開門,她驚訝道“怎么回來了這么快就把三嬸教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