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狗突然吠了兩聲,一個男人拎著棍子走到門口,說“來順,我去打聽了,八月初三有艘商船北上,剩下的十來天你多屯點貨,到時候一起回去。”
“好。”于來順應聲,“哪家的船”
“陳氏船。”
午后吃了飯,齊老三和貝娘帶著他丈母娘回隔壁說話,冬珠跟齊阿奶去收拾廚房,海珠拉著平生給他洗臉洗手,說“待會兒你跟你哥睡,睡醒了跟潮平在巷子里玩。”
“我能不能跟我哥去私塾”平生問。
海珠搖頭,“你太小了,去了也聽不懂,留在家里玩,傍晚的時候跟三叔去賣鹵菜,讓他給你工錢。”
一聽有工錢拿,平生立馬消停了,風平一喊,他顛顛跟過去進屋睡覺。
海珠端起盆子灑水,院子里鋪著細沙,早上和晚上還好,晌午的時候一地的沙被毒辣的日頭曬得燙人。
“飯前剛灑的水,又曬干了”齊阿奶解下圍裙出來,她舀一盆水洗手洗臉洗腳,末了把水灑院子里,說“行了,進屋睡吧。”
冬珠去關上大門,踮起腳跑進屋,聽到隔壁有說話聲,她拿起門栓敲墻,“還不睡不準說話了。”
隔壁的兄弟倆雙雙閉上嘴巴,過了一會兒兩人捂著嘴悶笑。
海珠進門時咳一聲,在檐下站一會兒,聽到隔壁沒動靜了才進屋。
天熱,巷子里的人都鉆在屋里歇晌,人聲消了,海上的鳥鳴隱約入耳,碼頭上不剩多少人,海鳥盤旋著落在海岸上。
直到一艘嘈雜的商船從海上飄了過來,一聲清脆的哨聲刺破寧靜的小鎮,腳夫和挑夫踩著炙熱的沙礫跑向碼頭,停留在礁石和沙灘上的海鳥紛紛展翅離開,海灘上留下一地細碎的鳥絨。
“姐,我跟風平去私塾了。”冬珠走到窗邊說。
“好,把潮平和平生關院子里,別讓他們跟出去。”海珠躺在床上不動,她要再躺小半時辰,歇夠了再起床。
齊阿奶起來了,她坐門口看著兩個小孫子剝得光溜溜地坐盆子里玩水,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她放下大蒲扇開門出去,“親家母這就走啊晚上吃了晚飯讓老三送你回去,這會兒多熱。”
“家里曬的還有海帶,我得回去盯著,免得被小賊偷走了。”貝老娘精神頭不錯,頭發花白了,還挺有干勁,她不讓齊老三送,跟齊阿奶客套幾句,人就走出了巷子。
“你看,你過得好,你娘放心了,精神頭就不差。”齊阿奶跟貝娘說,“這會兒還熱,你再回去歇歇。”
貝娘點頭,聽話的又回屋躺著。
齊老三回去了一趟,天太熱了,昨晚的鹵汁已經有點變味了,他端出去倒了,又去街上買只母雞回來。他把母雞收拾干凈泡在水里,跟貝娘說一聲,去隔壁拿上砍刀推著木板車出門砍柴,走之前把他一哥弄了出來。
“三叔,賣鹵菜。”平生光著屁股攆出去。
“還回來的,你在家等著。”齊老三揚手,“等日頭落了我就回來了,你在家陪你三嬸,她待會兒給你燉雞吃。”
“噢,那你快回來。”
“進屋來,外面曬。”齊阿奶喊。
海珠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再醒來,院子里已有大片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