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淡,但沈母一反常態的熱情,而且她極有眼色地繞著海珠說話,說她是怎么認識海珠的,海珠又如何對她家有恩。
“以后海珠要嫁人了,我可是要作為娘家人送嫁的,她有弟弟沒兄長,到時候讓她大哥一哥送她出門。”
“說這些為時尚早。”海珠不得不打斷她的話,轉而問“沈遂的婚事如何了”
“他啊,你們快喝喜酒了。青曼家離得遠,一干事宜都只能讓媒婆操辦,等臨近大婚了把人接過來。”
海珠看了侯夫人一眼,今天她親自過來提親,跟沈母一比,顯得這個婆婆很看重她。
侯夫人懶得聽她說有的沒的,大好的日子聽這些無關緊要的話著實煩躁,她點了點桌子,說“西望,接下來是怎么安排的天色還早,不到吃飯的時辰,你找個事給我們消磨時間,讓我跟你岳母和岳祖母親近親近。”
韓霽率先想到去聽戲,但考慮到會被其他人打擾,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思及昨天傍晚看到海珠從遙遠的海面歸來,嘴里的話脫口而出“不如我們乘船出海買些熟食上船,帶上喜餅喜茶,到船上了廚娘再炒幾個小菜,捕撈到的魚蝦現殺現蒸,吃最新鮮的。”
“好”冬珠意動,“我們去看看我姐游過的海。”
侯夫人也贊同,這著實是個巧點子,她給嬤嬤使眼色,嬤嬤當即好言好語地請走了沈夫人。
三家人一同出行,走在人群中,于來順格外抖擻,走在街上他挺直了背,遇到認識的人時他高高仰起頭,目不斜視,臉上極其有光,他心里嘀咕看誰還敢笑話他給別人養兒子。
登上官船,海珠去跟舵手說出行的方向,舵手等買菜的人上船了就揚帆離開碼頭。
“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虎鯨,可惜長命沒過來。”風平趴在船舷上嘆氣,“伯娘,你怎么沒帶長命過來”
“他在家陪他祖父,你要是想他了,明天跟我回去,你在我家住幾天再讓你姐夫送你回來。”
新上任的姐夫還不適應這個稱呼,被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你過去了跟長命住,想回來我就送你回來。”
“算了,我還要燒火賣餅。”風平搖頭。
一群海鳥飛過,船板上短暫地留下影子,海珠捏碎一塊兒喜餅撒下去,海面下游魚搶食,鳥群被水聲驚動,一只只鳥像箭一樣竄了下去,潔白的羽毛掠水而過,再飛起,爪尖上攥著掙扎的海魚。
越往深海,海水越是湛藍,途中還遇到撒網的漁船,漁網甩向大海,網眼里拉的水泡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
與天同闊的海面,湛藍的海水,盤旋的海鳥,黝黑的漁民,隨波搖晃的漁船,天與地在海的盡頭相連,人站在獵獵海風里,鳥叫和人聲都變得模糊而悠長。
船板上擺上吃食,老老小小都沒了客套和寒暄的心思,悠然地坐在船板上,或是倚著船舷扔餅喂鳥,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繼而發出響亮的哄笑。
韓霽摸上海珠的手,他側著身子擋住旁人的視線,他手上有繭子,她的手也不柔軟,兩只手握在一起卻很是合契,讓人心安。
“看,虎鯨”齊老三大聲喊。
湛藍的海面上露出黑色的背鰭,背鰭劃破海水越來越近,三頭虎鯨相繼躍出海面,頭尾下翹,又如三輪彎月入海,海珠在其中一頭的胸鰭附近看到愈合的傷痕。
“這就是找我們求救的那頭虎鯨,它的傷已經好了。”海珠笑瞇瞇地招手,“大家伙,還認識我吧我還以為你們遠航了。”
三頭虎鯨繞船跳水,身體里發出金絲燕特有的叫聲,它們繞船游了三圈,噴出三道水柱,繼而沉入水底沒了蹤影。
“它們可能是來告別的,它們不會長久地停留在一個地方。”海珠說,“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還能再見到它們。”
“這就是你的海上生活好有意思。”韓霽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