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到晌午,巷子里的小孩不時往韓家門前湊,每逢有小孩來,齊阿奶就端著喜果出去分給他們吃,人多點熱鬧點,喜氣也足些。
一直到過了晌,沈家放鞭,鞭聲傳了過來,巷子里的人紛紛走出去。姚青曼也穿上了大紅嫁衣,臉上被喜婆抹得又紅又白,戴上花冠坐在床上。
“好看”冬珠認真地打量一番,說“不知道我姐出嫁的時候是什么樣。”
“你想知道就催一催她。”韓霽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屋里的人大笑,就連齊阿奶也笑了,海珠走出去問“你怎么過來了”
“沈遂請我過來作為主家攔門,求我多刁難他。”
齊阿奶聽了跟青曼說“還行,沈家小子心里有譜。”
鑼鼓聲響起,迎親的人抬著花轎拐進青石巷,巷子里的人攔路要喜錢要喜果。大家都不缺這點錢,就是見不得沈家人的德行故意為難人,再加上有海珠透了口風,老嬸子小阿嫂可勁地鬧。
海珠爬上梯子越過墻頭往外看,大概因為有韓霽坐鎮,沈遂他爹娘不敢敷衍,迎親的路程短,人卻不少,喜錢也準備的多,如沈遂承諾的,銅錢用筐裝,用銹黃色的銅子鋪出了一條迎親路。
附近的人都過來了,街上的人也來搶喜錢,喜意鬧了出來,迎親的隊伍也走到貼著喜字的門前。
喜錢由銅子換成了銀子,迎親的人在外面叫門,沈遂像個敗家子一樣找他大哥要喜錢往門內扔。海珠手里提著上十個錢袋子,冬珠和風平潮平也收獲滿滿,個個樂得見牙不見眼。
“開門吧。”韓霽沖老阿嬤點頭。
門栓一開,迎親的人無不松口氣,再砸下去還要跑回去拿銀子。
沈遂進屋扶著青曼出來,拜別父母的時候他端茶敬齊阿奶,韓霽站在海珠身邊,饒有興致地盯著,他故意說“腰沒彎下去,心意不夠真誠,我可得學著點,以后用得上。”
“那你可好好學著。”
新娘出門坐上喜轎,海珠把手里的錢袋塞給他,她帶著冬珠、風平和潮平去相送。
迎親不走回頭路,喜轎從巷子頭進來,從巷子尾出去,繞鎮轉一圈抬進沈家的門。海珠又從沈母那里拿到四個大紅封,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吃過最豐盛的一頓喜宴,海珠跟著賓客一起出門,女眷在前廳相送,沈家父子在門外送客。海珠領著弟弟妹妹走出大門先看到韓霽,他提著燈籠站在路旁,沈父在側相陪。路過的客人紛紛跟他打招呼,他從容不迫地頷首示意,余光留意著門口,瞥見海珠的身影出現,他臉上綻出笑,跟眾人說了幾句,抬腿迎了過去。
“嘖嘖,傳聞不假,兩人果真相愛。”沈淮在一旁咋舌,“相愛的人對視一眼,路過的狗吃屎都是甜的。”
“你吃過”沈大哥嫌棄地暼他一眼。
沈淮不理他。
“沈虞官留步,我們先走了。”韓霽出手擋了一下,說“別送,再送就到家了。”
“哈哈,那下官就不送了,明日少將軍還過來用飯,海珠你們也過來。”
“不了,我們明天還出海的。”海珠拒絕,“夜深了,我們先回了。”
走出沈家所在的巷子,韓霽不知道的從哪里掏出一串繡著喜字的紅布錢袋,“吶,你點點,我可沒私吞。”
“你一直帶身上不嫌重”海珠接過來,繩子上還帶著溫熱的體溫。
韓霽提著燈籠照亮腳下的路,下午海珠順手把錢袋塞給他的時候,那一瞬間他感覺到獨屬于兩人的親密關系,從那一刻他看見往后許多年,成親后她會把掉落的金釵塞給他拿著,老了懶得動了,她隨手把碗遞過來讓他挾菜。
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就格外心動,也想了許多。
“他在笑什么”冬珠小聲嘀咕,“韓二哥,我姐問你什么時候走。”
“噢,后天走吧,明天我還陪你姐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