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瘟病沒人犟嘴了,大家伙回屋扛著鐵鍬就出門,齊老三也掂著鐵鍬跟上去,冬珠也麻利的跟上。
“你一個小丫頭跟過來做什么回家待著去。”紅珊爹說。
“我去看看就回來,反正衣裳也濕了。”冬珠說。
“海邊風大,你小心吹病了。”另有相熟的人說。
“不會病。”冬珠肯定,她拽著齊老三的衣擺小跑著。
能看見海了,離得老遠就聞到了腥臭味,白浪翻滾的海邊堆著半腿高的死魚,如礁石灘一般,從東蔓延到西。先過來的漁民已經在忙了,有人拉了木板車來,有人挑著筐提著桶。
“還有沒臭的,可惜天不好,不能拉回去腌咸魚。”蹲在礁石上的男人滿腔遺憾。
群鳥低飛,各色的海鳥穿過雨幕從島上飛過來,它們相繼落在死魚堆上,堅硬又鋒利的鳥喙破開鼓脹的魚腹啄食魚籽魚鰾,海邊的氣味越發難聞。
離得近的人揚手驅趕,鳥群呼啦啦飛起來,轉而又落在人少的死魚堆上。
“別愣著了,抓緊時間干活。”巡邏的守衛過來了,其中一人揚手,“帶鍬的人跟我走。”
“能不能直接推進海里晌午退潮的時候潮水不就給帶走了。”二旺爹問。
“這么多魚推進海里糟蹋了,官塾里來的夫子說魚埋地里能肥土,土肥了能種菜種花種糧食。”領頭的守衛解釋,他領著人往空曠的地方走,離海遠了土里的沙也少了,他指著地方讓人挖坑,說“這個夫子是從中原過來的,中原的人會種地,他說得應該差不了。”
“沒錯沒錯,我家的韭菜地里埋的就有魚骨頭雞骨頭,還有魚鱗魚腸子。”冬珠出聲。
其他人看過來,齊老三點頭說“是這樣,海珠弄的,家里的韭菜地是挺肥,種的蔥蒜和韭菜都長得不錯。”
“行,那就開挖。”
大幾十個男人分散開,淋著雨開始挖地,過了一會兒又來一群扛著鐵鍬的男人,人多了挖地的速度就快,鐵鍬踩下去,石子和鐵器相擊發出刺耳的嚓嚓聲,一鍬土別上來,帶著草根的土拋到身后,轉身鐵鍬又踩進土里。
“讓一讓,拉魚的車過來了。”冬珠站在高處喊。
齊老三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皺眉說“你還在這兒快回去。”
冬珠還沒來得及回話,一車的死魚掀倒進坑里,魚在水里泡了半夜,又堆在沙灘上發酵了不短的時間,被掀下車的時候壓破了魚腹,惡心人的腥臭味彌漫開,就是聞慣了臭咸魚味的漁民都忍不住皺眉頭。
冬珠噦了一聲,從土包上跳下來就往回跑。
街上的鋪子都沒開門,巷子里也沒人出來走動,偶爾有人聲從墻頭飄出來,冬珠路過時會透過敞開的門往里看。
“哪家的小丫頭在外面跑快回去,雨涼風冷,小心病了。”門內的阿嬸撐著傘攆出來。
“知道啦。”冬珠加快腳步往家跑。
拐進巷子時迎面走來一個人,冬珠還沒認出人,對方先喊住她,“冬珠,下這么大雨你在外面跑什么你姐呢”
“在家里做飯,于叔你怎么來了”冬珠認出了聲音。
“村外面的海灘上遍地都是蛤蜊,我挖一桶給你們送來。”昨夜海上的動靜他看見了,電閃雷鳴,水下的潮流估計發生了變化,一早醒來他出門先往海邊去,潮水退了之后,海灘上遍地都是蛤蜊和青口,他家里水盆木桶都裝滿了,鍋都用上了。
“你一大早沒打傘又沒穿蓑衣在外面跑什么”于來順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