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著,你睡你的,我困了就回屋睡。”齊阿奶回頭說。
衣裳一件件搓洗干凈,洗衣裳的水再沖流水溝,她提著燈籠拿著掃把掃泥沙里的魚鱗和菜葉,門外的巷子里,地面下的水溝時不時響起水聲。
海珠聽著洗衣聲入眠,半夜醒來時,晾衣繩上的衣裳已經半干,袖子和系帶在夜風里高高飄起。
夜幕上的彎月升至正中,又一點點往西偏移,繁多的星星漸漸黯淡下去,過了夜色最黑的時候,夜幕轉為青黑色,又在某一瞬,黑色淡去,天色逐漸放亮。
鎮外的雄雞一聲接一聲地鳴叫,賣水的老翁打著哈欠推門出來,他們拎著桶挑著擔,迎著濃重的晨霧劃船去河上游打水。
齊阿奶也醒了,她去叫醒老三,齊老三掛著黑眼圈開門,問清了情況他瞬間清醒,進屋跟貝娘交代一聲,他過去拎了泔水桶和便桶去海邊清洗。
天邊出現一抹白,天亮了,賣水和賣柴的老翁相繼劃船抵達碼頭,守夜的守衛打著哈欠交班,步履沉沉往街上走。
早肆里冒出帶著菜香飯香的白煙,他們的頭一波客人就是哈欠連天的守衛。
當海水里映出第一縷火紅色的光,沉睡的人醒了,新的一天開始了,精神抖擻的人從緊閉的門扉后面出來,人聲打破一夜的沉寂,街頭巷尾又熱鬧起來。
早飯后,侯夫人帶來的管家帶人去船上卸行李,另有人去打聽空置的宅子,沿著青石巷往外的兩三條巷子都在這個范圍內,租了宅子用來安置隨從和夫子。
上半晌的時候,韓霽一家出門走了幾步進了海珠的家,院子里干干凈凈的,墻上綁的晾衣繩都給拆了,椅子、桌子和窗戶也擦洗干凈,流水溝里積的水都是清澈的。
“你家小妹呢再有兩天就滿月了吧”侯夫人問。
“不知道是醒了還是睡了,我去看看。”海珠跑過去,不一會兒抱著個奶娃娃過來,驚訝道“幾天不見長大了,我去了發現她醒了,竟然也不哭,就乖乖躺著。”
“來,我抱抱。”侯夫人接手,她撥開襁褓看一眼,跟齊阿奶說“老嬸子,這丫頭也是你們齊家人的長相,隨她爹。”
“家里六個孩子,就海珠和平生長得隨娘,海珠最像,平生的臉型和嘴還是隨他爹。”齊阿奶說。
侯夫人拿出一個長命鎖壓襁褓上,說“你哥哥姐姐都有,不能漏了你的,平安長大。”
“我看看。”韓提督湊過來看一眼,點頭說“小丫頭挺胖,比長命小時候可壯多了。”
話落,星珠癟嘴就哭,眼淚汪汪的。
“你聲音粗,小孩害怕。”侯夫人把孩子遞給齊阿奶,上過戰場的人身上煞氣重,十個孩子,九個半見了他都害怕。
齊老三接過孩子抱出去哄,不多一會兒,韓提督也帶著韓霽出門了,兩人先去官塾轉一圈,又去島上看看情況。
晌午在酒樓吃飯,海珠讓冬珠去喊她娘和平生過來,風平和潮平則是跟長命去隔壁看搬家的,再去看他的武夫子,三個人帶著一連串的孩子在巷子里跑。
晌午去酒樓時,巷子里的人問“將軍夫人,你搬過來住了”
“對,我覺得你們這邊熱鬧,就搬過來住了。”侯夫人笑盈盈的。
“哎,我們巷子里天天都熱鬧,不過還是屬海珠做菜賣菜的時候她家里最熱鬧。”二旺奶接話,她瞄了海珠一眼,繼續問“您這過來了,不約束她吧還準她出海打漁開食肆吧”
“看看你這些街坊鄰居,都怕我苛責你了。”侯夫人跟海珠說,又笑著說“不約束,我又不是才認識她,我就是奔著她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