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城外大約二里地時,戴著斗笠的車夫忽然勒住韁繩,神情緊張的看著攔路的馬隊,他們約有二十來人,個個身著黑色勁裝,其中幾個人的手上、臉上和靴子上都沾著血,顯然是剛經過一回打斗。
送人車夫以為今夜計劃暴露,他既答應友人將他一家老小平安送抵江南,即便是死也要做到,于是他暗自將藏于車凳下的長刀拔出,做好殊死一戰的準備。
攔路馬隊忽然分開,只見一身姿頎長的少女自馬上來,對著車夫身后的車廂喚道
“傅家小弟,是我出來說話。”
車廂內,手持匕首嚴陣以待的傅映春聽到聲音,只覺有些熟悉,將車簾掀開一角向外看了一眼,看到高坐馬背的少女時,他先是一愣,然后收起匕首,回身安撫了下受驚的祖母和母親,掀簾而出,對著那喊話少女詢問
“尊駕喚我何事”
城中燈火輝煌的芙蓉樓內,雅室清幽,與樓下繁雜人聲形成對比。
云庭和傅映寒對面而坐,桌上放著菜肴和酒水。
兩人就那樣干坐著,誰也沒主動開口。
傅映寒始終低垂著腦袋,云庭則面沉如水,如此對峙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傅映寒總算有了點動作。
他起身為云庭和自己分別斟酒,云庭再次看到他手臂上的傷痕,之前和高岄去他家時就看到過,順著他的手臂向上掃視一番,云庭發現傅映寒身上的傷不僅僅在手臂上,連同脖子處也有微微傷痕漏出。
“誰傷的你”
進門后的第一句話是從云庭口中問出的。
傅映寒放酒壺的動作愣了愣,將手腕上漏出的傷痕藏好,若無其事的回道
“是我自己練功傷的。”
云庭卻是不信,冷哼道“若是練功傷的,你又何必強調是你自己。”
傅映寒沒有反駁,而是端起酒杯對云庭敬道
“師父,從您收我為徒至今日,咱倆都沒坐下喝過酒,這杯徒弟敬您。”
說完,傅映寒不等云庭端杯,便兀自將手中酒水一飲而下,見云庭沒動,他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這一杯,是多謝師父這些年的教導與相護,大恩大德,今生無以為報。”
又是仰頭飲下。
他接著倒第三杯酒的時候,云庭輕問了一句
“你是在跟我說遺言嗎”
傅映寒倒酒動作一頓,但很快恢復,抬頭對云庭笑答
“師父何出此言我不過是有感而發。”
云庭懶得跟他再做表面文章,直言不諱
“我查到李開斗了。”
原以為喚他來這里談話,他會有所悟,進而坦白相告,可云庭等了半天,坦白沒等到,倒等來了他的類似遺言,便不想再兜圈子。
果然,傅映寒聽到李開斗的名字時愣在當場,酒杯里的酒倒滿了都未發覺。
云庭探身將傅映寒手中酒壺取下,丟了塊帕子給他擦拭被酒弄濕的衣袍。
傅映寒失魂落魄的拿起帕子,卻不擦拭,而是將帕子捏在手中看向云庭,問他
“師父知道多少”
云庭冷笑“該問你還有多少打算瞞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