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日清晨,在佛像前靜坐了一夜的故妄起身回房,指尖輕碰了下腕間小蛇。
睡得迷迷頓頓的江瑭探出腦袋問“故妄,天可亮了”
“亮了。”故妄說,“小青蛇,到了你完成契約的時日了。”
“契約”小巧蛇頭輕輕一歪,似乎這才想起來似的,“你是說舌尖血嗎”
故妄道“正是。”
碧翠小蛇自他腕間滑落,于半空中化為人形,白皙修長的雙腿穩穩站于平地之上。
“契約內容,我自然會完成。”江瑭撩開滑至身前的長發,淺黃蛇眸尾端挑起,紅唇輕勾說,“可你那保存舌尖血的技術,我并未學會。”
故妄耐心道“此法術甚為簡單,只要”
“簡單我也不想學。”江瑭卻擺擺手,打斷他說,“反正契約規定,在你需要舌尖血的這段日子,我需一直跟在你身邊。既然如此,我學與不學又有何干系你若想要,自己來取便是,何須我再費工夫”
似是覺得這個站姿不太舒服,青年干脆坐至床邊,一條長腿輕輕一翹,雪白細瘦的腳腕便撩起一道晃眼弧度。
“再說了,我自幼學術不精,現下又失去妖丹妖力不穩,估計一時半會也學不到精髓。”青年語氣頗為理直氣壯,“萬一學得不到位,讓舌尖血接觸到外界空氣,浪費的可是我的血,疼的人也是我我可不樂意受這委屈。”
這番話把小蛇妖的懶散頹靡盡數彰顯,卻并非全無道理。
故妄思索片刻,竟覺得自己被這蛇妖說服了。
只是隔幾日取一滴舌尖血罷了,若由他來動手,每次干凈利落地結束,耗時不過數息而已。
若讓那蛇妖動手,還指不定會耗上多長時間。
故妄于是道“也罷,就由我來罷。”
話音未落,那坐于他床邊的人形蛇妖便相當自覺地探出舌尖,眉梢輕輕一挑,似是在說那便來吧一樣。
恰逢此時,窗外落入一寸晨光。
青年身上未著寸縷,雪肌被晨光照出一片晃眼的瑩潤色澤,黑發略顯凌亂的鋪散在身前身后,發梢落于白色床鋪之上
有那么一瞬間,故妄竟覺得這蛇妖的胸膛,比他的床鋪還要白上幾分。
故妄剛抬起的手微微一頓,指尖輕輕彈動一下,一套干凈的衣衫便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他淡聲道“穿上。”
江瑭等得舌尖都泛起一絲涼意,卻沒等來故妄的指尖,反倒等來一套衣衫。
他收回舌尖,面色古怪道“怎的,無念佛子現在倒想起讓我穿衣服了”
故妄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側了下頭。
江瑭接過他手中的衣衫,輕哼一聲說“那日秘境之中,你將我壓于身下,強迫取我舌尖血的時候,也沒見你這般好心,讓我先穿身衣裳再動手呀。”
“那日事出有因,若不是你欲毀約逃跑,貧僧也不至于使用那般手段。”故妄輕聲,“穿上罷,衣衫是干凈的。”
“倒還是我的錯了。”青年又是一聲輕哼。
他眼尖地瞅見身前這位白衣佛修,面上似閃過一抹極為淺淡的不自在,淺黃蛇眸便是一轉,笑說“那平日里呢我以本體纏于你身上,也同樣什么也沒穿,你怎么沒想起給我一身衣衫”
故妄道“蛇形與人形自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江瑭不依不饒追問,“莫非人形不行,蛇形就可以”
他低笑一聲,似是覺得這般說法極為有趣,“沒想到啊,無念佛子私下里,竟有這般奇怪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