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界熔爐并不以神的思想為薪火。”塔爾低聲念誦了一句矮人地窟的俗語。
“什么意思”柏嘉良有些愕然。
“大概意思是讓我們在研究過程中遇到困難不要總是想著禱告,”塔爾咬緊了牙,一字一句,“求人不如求己。”
柏嘉良凝視眼前面色堅定的矮人,陷入了沉默。
她好像見證了一個奇異,古怪,而又讓人頭皮發麻渾身戰栗的畫面。
一位神明的追隨者,一位一直仰視神明的矮人。
此時在平視他的神。
不再信仰。
不再祈求。
亦不再畏懼。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答案,”她近乎是在囈語,“塔爾,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我不知道,”塔爾誠懇的回答,“或許,是奧普弗爾王上本尊的舉止讓我忍不住這樣想。”
那個過于溫和,儒雅,好脾氣而接地氣的神明。
柏嘉良又不說話了,只是默默思考。
“你覺得呢”塔爾等了半天,沒得到同伴的答復,于是忐忑不安起來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想”柏嘉良頓了頓,隨后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你打算怎么殺死奧普弗爾”
“誒”塔爾一怔。
柏嘉良抬手,指了指光團外側的廢墟。
那里有四個坑,被她倆砸出來的。
塔爾占了其中三個。
“啊”塔爾頓時有些沮喪,“囚禁王上的泰坦反而變成一種保護了。”
“而且就算解決了那個觸腕,還得考慮怎么殺奧普弗爾,”柏嘉良靠著石壁,望著那晦暗不明的金色光團和攀附其上的猩紅色觸腕,微微蹙眉,想了想,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兩邊一起吧,一邊想辦法一邊搞發明,正好這里還有各種鍛造冶煉的教科書,我還能學點新東西。”
塔爾這回沒反對了,點了點頭,又有些好奇地問,“你剛才在想什么”
柏嘉良訝異地望了眼這位敏銳的矮人,隨后聳聳肩,“只是在想”
“我們屬于悖論的一部分,奧普弗爾也屬于悖論的一部分,那那個泰坦屬于悖論的一部分嗎”
柏嘉良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從書中抬起頭。
已經過去不知道多久了,這片空間似乎沒有黑夜白天的概念,天空中亦只有淡淡的金紅色血霧飄蕩。
說起來,她們之前還會饑餓呢,現在連饑餓的感覺都沒有了。
這不得不讓柏嘉良再次懷疑起了這里是否是個夢境,于是困倦之中的她,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根部一把。
“嗷”
捧著書站在中控臺旁邊的塔爾嚇了一跳,扭頭望向眼淚汪汪的人類,“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