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實打實的。
這么一說村小學熱鬧極了,恨不得全圍上去。
任維東此時才接過話筒叫大家安靜,他坐下一一詢問誰擅長編什么,請村里會計幫他記下。客戶給任維東好幾張手繪圖,有花瓶,有燈罩,甚至有拖鞋。任維東不懂老外怎么想的,但他在國外混過,知道手工制品價高,他雖然不想做一錘子買賣,可這種事一旦叫人知道很有可能是一錘子買賣,所以要價極高。
國內別無二家,客戶沒法貨比三家,只能由他宰。
任家老兩口喜歡小張村,任依依在村里待兩個暑假懂事多了,小北也開朗多了,任維東希望跟村民保持有好的往來,所以收購價非常良心,良心到小張村所有人認為任維東扶貧,就像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幫他們鋪路。
任維東微笑著說出很市儈的話“我是生意人,從不敢虧本買賣。大家現在覺著價高的離譜,我驗貨的時候大家一樣會覺著我挑剔的離譜。”
有村民接道“離譜能離譜到哪兒去”
任維東“沒有任何瑕疵。針頭線腦那么大都不行。”
村長“那也是應該的。咱雖然沒有去過大城市,但聽任老師說過城里的工資。您這個價格,趕上大城市工人工資了。聽說大城市啥都得買,我們除了不會自己生產的,啥都不用買。算起來一年下來比在大城市賺得多。”
任維東“一年頂多一筆。不是人人都喜歡咱們的東西。何況會這個的人多,我來拉貨的時候叫人看見,人家直接跟老外談,大家編的東西可能就賣不出去了。就算有人要也得降價。”
“那咋辦”村民急了。
任維東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先盡可能瞞著吧。”隨后把他能給出的時間告訴村長,“精工細作的話這些天夠嗎”
村長算一下“差不多。”
任維東“我不要晚上加班。干了一天到晚上手僵了,東西肯定走樣。老外雖然不懂竹編,但人不瞎。”
村長就是把晚上算上了“那不夠。”
“找你們親戚朋友收購價大家自個定。竹子你們自己準備,在村里編。編好了放哪兒也有你們自己決定。我不建議放一起。一把火燒光了,到時候不能發貨,定金你們得退給我,我還得陪人家違約金。”
上了年紀的人不懂什么是違約金,在鎮上或縣里上學的孩子聽說過。
任維東走后,少男少女回到家聽家人說起這事,直言外面人做生意都是這樣。
村長叫家在村口路邊的村民買大鵝或狗。
陽歷十一月過半任維東在小張村不止一次差點遭到大鵝狼狗熱情招待。
機會難得,小張村村民每一個人都很細心慎重且提前完工。
路不好,任維東不敢耽擱,立即聯系火車皮運往港口。
幸好小張村離首都遠,離港口不遠,任維東沒花太多運費。提前很多天交貨,任維東不希望客戶認為他這筆錢賺的容易,任維東胡扯,頭一回跟他們做生意,他很激動,很珍惜,號召全縣人民天天干才能這么早交貨。也幸好這時候村民都閑,趕上收莊稼的時候不一定能按期交貨。
任維東態度真誠,半真半假,摸不清他路子的外商信以為真。
客戶接到貨正好趕上元旦,東亞華人多,圖個喜慶,恰好有些東西上面有紅布或紅字,所以很好賣。華人過春節,春節還能再賣一波,客商便主動追加訂單。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小張村村民做第二批貨的時候,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了。縣領導再次親自前往小張村。
村長解釋他們不是故意隱瞞,而是頭一回干這么大心里沒底。任老板幫村里賣東西是捎帶手的事,沒指望一直干下去,他們怕領導知道后空歡喜一場。
領導要找任維東聊聊。
第二次收貨的時候任維東沒來,他的小助理帶來幾個司機,在省城租幾輛車運往港口,。
孟青東了解他表弟,肉不肥不張嘴,不信他賺個零花錢。任老板父母有退休金,老婆有工作,用不著他的錢,孟老板忽悠任老板錢拿出來,新開的項目算他一份。
這幾年城里人日漸多了起來,百貨公司好干,房子就算不好賣也好租,任維東給了錢就去看他的新項目。公司別的客戶還得任老板親自接洽,所以他不得不叫小助理出面。
常言道親兄弟明算賬。
任維東跟他表哥簽了合同,得空就去工地瞅一眼,以至于小助理還沒拿到尾款回來,四九城的生意精就猜到任老板“翻身”了。
小助理回到四九城拿到獎金就收拾行李回家過年。他前腳走,有人查到任老板怎么“咸魚翻身”的查了小助理的機票,順藤摸瓜摸到小張村。
任維東提前跟村民打了預防針,村民看見生人就覺著他們不懷好意,所以那些人白跑一趟,啥也沒打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