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宗懷棠從袋子里抽出一根麻花,“那你要怎么報答我”
他咬著麻花,慢條斯理地說“你一不能以身相許,二不能讓我升官發財,我就問你怎么報答。”
陳子輕語塞。
宗懷棠瞥過去,不滿口空話的時候倒是順眼了點,他坐到石頭上面,輕描淡寫道“你嚇的人是鐘明。”
最后一個字的音節還沒吐完整,面前的人就跑了,一聲招呼都不打。
用完就扔。
宗懷棠把麻花都捏碎了,他心想,沒有下次。
鐘明在運河邊洗自行車,周圍有不少工人也在洗,拉貨的大船在隨著水波龜速前行,野鴨子在肥嫩的蘆葦葉子間玩耍。
晚霞打在水上。
鐘明搖著腳踏板在水里轉,水花四起往他臉上頭上濺,他隨意抹了把臉,聽見喊聲“鐘師傅,向師傅來了,好像是找你的。”
不等鐘明把自行車拎上來,那人就跑來叫他,欲言又止有些難堪地說“鐘明,我才想起來我對你干了缺德事,我犯渾了,我腦子不清楚,讓鬼迷了心竅誤入歧途。”
鐘明一聽就變了臉色。
陳子輕調整呼吸,當宗懷棠松了口向他透露真相的時候,任務目標就出來了,是向寧跟鐘明,他本來想馬上提交的,系統問他是否確認的那一刻,他心里一突,尋思還是謹慎點,先確認一下比較好。
于是他就找了過來。
“我想起我拉電線嚇你,可我沒想起來過程和原因。”陳子輕用腳尖踢著草皮,無地自容的樣子。
“你趁我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把電線拉了。”鐘明一板一眼,“至于原因,副主任的崗位。”
幾乎是鐘明剛說完,陳子輕的腦子里就多了那一塊記憶片段,補上了。
原主讀的詩歌里沒教他那方面的知識吧,他擱哪學的啊,竟然天真的以為拉個電線就能把人嚇出廠,這很不符合他的城府跟智商。
要知道這個時期工人身份依舊是香餑餑,沒有人會輕易放棄這碗飯。
陳子輕扭頭對好奇看過來的工人們笑笑,他把臉扭回去對著鐘明“我不是偷偷做的嗎,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鐘明摳著指甲里的泥沙“我有耳朵,有眼睛。”
陳子輕心說,他也有啊,他碰上停電那次,怎么就沒逮到點蛛絲馬跡。
“所以你報復我”陳子輕直白道。
鐘明從水里拎出自行車“我不跟你計較。”
“你的意識是,你沒有往心里去”陳子輕說,“那還有誰知道我嚇過你”
鐘明忽然沉默。
陳子輕嗅出不對勁,步步緊逼“我有權知道。”
車座濕淋淋的,鐘明擦都不擦,壯實的腿一跨就坐了上去,他在陳子輕的阻攔中騎著自行車走了。
陳子輕晚上去鐘明的宿舍找他,室友告知陳子輕,張副請鐘明到大飯店吃飯去了,一起的還有第一車間跟廠里的其他中底層領導。
這個局沒叫陳子輕,他不知道,興許張副是覺得他一個傷員,不方便參加飯局。
陳子輕去生活區大門口,邊等鐘明,邊和保衛科的同志聊天。
九點多,一行人分成三三兩兩的小團伙,悠閑地向著大門這邊來,他們都沒騎車,步走的,風聲里夾雜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陳子輕揮手“鐘師傅,這么晚才回來啊。”
或許是鐘明看出他的執著,也可能是鐘明不想在這事上面和他糾纏不休,就沖后面喝了聲“孫二。”
孫成志在末尾的隊伍跟人扯屁,雖然他住家里,但他有時候不想回去就在職工樓找個窩擠一晚,基本都在鐘明這兒,師兄師弟親得很,今晚吃好了飯直接跟著大部隊回廠里了。
“啥事兒”孫成志齜牙咧嘴地吹牛,抽空回應。
鐘明說“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