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懷棠被他那叫聲刺激得耳膜疼,破天荒地沒有訓他,也沒臭臉,而是耐心地說“抱著你呢。
陳子輕猛地從宗懷棠的懷里出來,哭紅的眼睛瞪著他,神色驚惶到了極點,嘴里斷斷續續語無倫次找小馬,一定要找到他,還有李科長,都要找到,得找李科長。
宗懷棠揩掉他嘴巴里軟肉被咬破滲到嘴角的血絲,抹在自己的白襯衣上“你到底是急馬強強,還是急李科長
陳子輕恐慌不安地哀求著“先不要問,把人找到,別的回頭我再告訴你。”
好。宗懷棠把陳子輕撈起來,扶著坐到椅子上面,他要披上廠長的身份用李科長的電話機,想到鐘明在這,欲要把人支走。
抬頭才發現鐘明不知道什么已經離開了。
一個外人,壓根就進不去正處著對象的兩位同志的小世界。
尤其是懷揣了秘密的外人,長了不能讓人發現的心思,留多久,就難堪多久。
宗懷棠去拿電話機通知保衛科,叫他們全體出動,以最快的速度堵住兩個區的所有隘口,阻止李科長跟馬強強外出,看到人就攔住。
不多時,廠里的高音喇叭也響了起來,動用所有同志找人。
陳子輕焦躁地啃起了手指甲。
宗懷棠把他的雙手箍在掌中,不讓他啃。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不會停的,沒人能讓它停。
電話機很安靜,辦公室外面也沒哪個來送情報,說明大家都沒消息。陳子輕的身上不斷地冒著冷汗,他很怕李科長遭遇不測。李科長完了,他也完了。
陳子輕不能坐以待斃,他得出去找。宗懷棠看出他的想法,沒說什么,只是和他一道去了。
辦公區到處都是叫聲喊聲,奔跑走動的身影。
大家雖然都在配合廠長的工作,但大多人心里頭都不相信馬強強會對李科長做什么,馬強強罵他已經算是最大膽的事了。
少數議論狗急了也會跳墻,李科長真要是把馬強強給開除了,那他挨多少揍都正常。
只有陳
子輕知道,五幾年的馬強強大概不會,八幾年的他有幫手。
陳子輕腳步急亂地踩著樹葉,一旦李科長死了,標注“一”直接作廢,監護系統或者官方助手會給他下通知的。
沒通知就代表李科長沒死。
陳子輕身上的工作服緊貼著又冷又熱的身子,馬強強帶走了李科長,他得在死局出來前找到人。只要讓他找到,他就有信心阻攔。
陳子輕捂著胃蹲到了地上。
宗懷棠剝了塊梅肉,摳出里面的核,把干硬的果肉送到他嘴邊,見他不吃就掐住他的臉,逼迫他打開牙關,兩指捏著果肉推了進去。
陳子輕咸腥的嘴里多了一股甜,隨著他的唾液滑進喉嚨,他聲音模糊地說小馬隨時都會想起來自己是鬼魂,李科長不是自己出去的。
兩句話很分裂,宗懷棠倒是聽了個明明白白。
向師傅,你不是號稱自己跟馬強強接觸得最多嗎,那你想想他可能去哪。陳子輕吃著梅肉,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宗懷棠。可能去哪了呢
后山擱置的廠房四周都是參天大樹,藤蔓將一棵棵樹木纏在一起,形成幽深的網。
有大小樹枝扎進廠房的墻縫,窗框里,銹跡斑斑的大門前雜草叢生,一些草趴在地上,是被踩倒的。
大白天的,日光都讓樹林遮蔽了,陰森森的。廠房里光線暗淡,雜亂的地面濕漉漉的,有拖行的痕跡。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