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還是沒出聲。
邢剪喉嚨里灌進來烈風,卷起一陣令他耳鳴的呼嘯,他聽見自己緊繃到極致有些失常的聲調“崔昭”
“師傅啊,你壓著我呢,我腿都麻了。”陳子輕虛弱地抱怨。
邢剪劫后余生般閉了閉眼,話未出就先笑了,他低不可聞地笑一聲,接著就是混著自責惱怒心疼后怕等諸多情感的深喘“傷個胳膊,你要嚇死老子。“
完了,整個人都松懈下來“師傅睡會,睡一會。”
陳子輕以為邢剪要到床上來睡,他忍著胳膊的傷痛往床里面挪動,才挪了一點位置就聽見“嘭”地聲響。
邢剪躺在地上睡了。
陳子輕怔怔地湊到床沿往下看,邢剪平躺著,雙眼緊閉,長睫投蓋下來遮住那雙疲倦的眼睛,眼下青黑。
我沒走成。
陳子輕把手垂下去,隔著距離做出給邢剪剃胡子的動作,走了就走了,沒走就沒走他忽地掀起眼皮。
窗外多了個黑影,魏之恕站在那兒,往里看。
陳子輕揮手“二師兄。”
魏之恕沒走門,他直接翻窗進來,腳落地就又不急了,慢慢悠悠地走過去“還知道你有個二師兄”
不等陳子輕回答,魏之恕就再問,咄咄逼人“你腦子長魚泡了嗎,師傅需要你擋”
陳子輕說“當時情況緊急。”
魏之恕的聲量徒然上去“緊急是多急,師傅什么體格你什么體格,他挨一刀照樣生龍活虎,你挨一刀小命都快沒了”
陳子輕蹙眉“你小點聲,師傅剛睡。”
“打雷他都不會醒。“魏之恕瞥了眼腳邊嚴重缺覺的師傅,嘴里謾罵了幾句陳子輕聽不懂,但可以確定很難聽的粗語,陰沉著臉瞪他道,“我真要被你氣死。”
陳子輕沒什么血色的臉上浮出內疚“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你就是豬。”魏之恕在眼眶泛紅前一刻轉身出去,頭也不回道,“是餓了還是渴了喊你大師姐,我不管你。”
“知道了。”陳子輕不餓也不渴,成仙了。他動了動包扎的胳膊,聽著邢剪的呼吸聲消磨時間。
不多時,管瓊把阿旺送進來,問他需不需要什么東西,他搖頭“大師姐,你抱床被褥給師傅蓋上吧。”
管瓊去柜子里拿被褥,聽他問“師傅多久沒睡了”
“你昏迷后,師傅不敢合眼。”管瓊云淡風輕。
陳子輕在管瓊帶著一床被褥轉身走近時,發現她眼下有難言的疲態,魏之恕也有,他們應該都沒怎么休息。
小助手的游客結交朋友提議不適合他這個人,下個任務他還是用自己的老方法吧。
管瓊不知何時放下被褥出了屋子,留下黑狗陪他的小師弟。
陳子輕壓低聲音“阿旺。”
阿旺跟他對上視線,伸著舌頭哈巴哈巴地湊近,腦袋搭在床頭,他伸手拍拍揉揉,在黑狗耳邊說悄悄話。
“我的又了”
任務被屏蔽就算了,失敗這個詞竟然也會被屏蔽,不能放一起用是吧,陳子輕摸黑狗微濕的鼻子“你到底跟邢剪是不是舊相識,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阿旺眼神單蠢。
“裝吧就,我有時感覺他才是你主子,他說得對,我怎么就那么巧,剛好在林子里撿到你,隨便了,你要陪著他,盡量陪久一點,他脾氣是差點,但跟著他有肉吃”陳子輕的聲音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