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簾看著眼皮底下的人,看他被巷子上空投進來的晨曦籠罩,整個人柔軟沒有棱角。
實際上他感情線冷硬分明到近似殘酷,一段一段的切割開來,不摻和在一起,不念舊情。
遲簾早就忘了這個人全心全意哄著自己,愛著自己的模樣了。
那是氣話。
遲簾不曾忘記分毫,美好的甜蜜時刻是拿不走的,他記得,它們就不會被時光浸泡抹去,永遠存在,永遠鮮亮。
為什么就一定要放下,開始新的生活他自己的人生,他想怎么過就怎么過。
遲簾抬起一只手,指尖若有似無地觸摸眼前人的發絲“我們都不是十八歲了,你不稀罕了。”
陳子輕不自覺地嘀咕“十八歲的我也不稀罕。”
“是,你不稀罕,你把京市三大高門的年輕家主全招了個遍,你是他們的白月光心頭血,還有什么能入你眼的。”遲簾隱忍著不發出哽咽,“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的有多苦。”
陳子輕欲言又止“你現在習慣帶上同伴了。”
遲簾嘲弄,是習慣了。
因為他發現只要他帶上了,他求而不得的酸楚就不至于把他活埋,能讓他有點空隙喘個氣。
遲簾受傷又無奈“我火急火燎趕到小島上,季易燃說你走了,去了我們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們三個,你一個都不選。”
陳子輕在心里說,是啊,我不選啊。
不然能怎么辦。
沒奶奶的遺愿,我也不選,誰讓你們開叉了呢,我哪能一對三。
臉被掐住抬起來,他要掙扎。
“別動,”遲簾危險地警告,“你再動我就在這里把你辦了。”
陳子輕捕捉到遲簾眼底厚重濃郁的渴望,
一下就沒了動靜。
遲簾捏肉丸子一樣捏他的臉“沒瘦。”
陳子輕咽了口唾沫,
,
是他在這個世界過得最輕松的時候。
遲簾的手指黏在他臉上,遲遲不撤離,他的臉都被捏疼了。
陳子輕試圖扭了扭臉。
遲簾突然把他從背包上拉起來,伸手摸進他褲子口袋,兩指捏著證件,一字一頓地念上面的名字“望、北、遙。”
陳子輕眼神一飄。
遲簾意味不明“你這假證件比真的還真,怎么做到的”
陳子輕猶豫要不要說是自己在網上找人買的,感覺這個說法的可信度不高,算了吧,裝作沒聽見好了。
反正遲簾不會為難他的。
遲簾果真沒撬開他的嘴索要答案,兀自一笑“你什么做不到,你在這個世界都快無所不能了。”
陳子輕飛快看了遲簾一眼。
遲簾的心頭猶如被青春年少時的那陣風吹吹拂,這么多年了,這家伙的小習慣還是沒有變過。他用開玩笑的口吻道“顧知之,你要說這個世界是你創造的,我都信。”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那真不是。
遲簾把證件塞進他口袋里“大清早的,準備去哪”
陳子輕彎腰去拿地上的背包“你別管。”
遲簾有些好笑,他們的愛情早八百年前就結束了,可真的說起話來,接觸模式卻好像沒怎么改變。
生疏都是泡沫,一戳就破。
尤其是現在,沒了感情的顧知之,對他更是自然。
陳子輕覺察到遲簾心情很好,他正想說點什么,背包就被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