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從島上回來以后,每天彈鋼琴拉二胡。
季常林回憶兒媳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捻了捻手指,像捏著什么把玩摩挲“去看看你母親。”
季易燃道“不去。”
季常林語出驚人“你招出來的,你不去”
父子二人對視,兒子清楚父親知情,父親明白兒子看出了他的了如指掌。
二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時夏風剛好吹過竹林和屋頂,季易燃坐在椅子上拉二胡,將落寞發揮到了極致。
季常林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院門沒關,門口的花瓣被吹進來,飄灑在池水上面,自成一景。
這個閣樓無處不高雅,無處不荒涼。
季易燃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他將二胡放在一邊的圓桌上面,拿出手機接聽。
遲簾打過來,開門見山道“沒犯規”
季易燃淡淡地“嗯。”
遲簾冷笑“你最好是。”
季易燃平平的語調里似乎有幾分兄弟的關心“你們臉上的傷沒事吧”
遲簾頓時就沒了聲音。
要不是他跟謝浮的臉腫了,怕顧知之那家伙嫌棄產生陰影,能有季易燃領走所有戲份的機會
這是季易燃第二次撿漏了。
他們成了青紫交加的豬頭,把季易燃襯托得多么英武不凡。
這種給情敵送東風的傻逼行為,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不勞你費心。”遲簾嘔血。
“我不是費心,我只是隨口一問。”季易燃把電話掛斷,繼續拉他的二胡。
夏天的尾巴翹起來時,陳子輕把出租屋收拾了一下,他在這里住的這段時間沒購置多少東西,連個盆栽都沒買,更別說是養個什么小動物。
陳子輕整理出了一個皮相和一個背包,他要離開小城去寧市。
出發當天晴空萬里,陳子輕背著背包,拎著皮箱子下樓,他在二樓撞見了上樓的身影。
是那個早前對他表白被拒,在他面前哭的男生。
礙于男生萎靡不振,跟一朵蔫了吧唧的小草似的,陳子輕沒好意思趁機把今天的日常做了,他就要越過男生下樓。
手上一輕,皮箱被拿走了。
陳子輕只是蹙了蹙眉心,一個字都還沒發出來,男生就開始哽咽。
“”
“我最近都沒來煩你,”男生十分難過且悲傷,“你還要為了躲我離開這里。”
陳子輕抹著臉下樓“跟你沒關系,你別自作多情。”
話是真的狠。
少年人的心稀巴爛,他笨拙地給自己粘合“那是為什么”
到了樓下就
有答案了。
四輛私家車以豎排停在樹邊,每輛都是市面上沒見過的。
這樣的排場,有什么不言而喻。
后三輛私家車分別下來一個精英范兒的司機,他們的主子都在后座。
青春年少這個年歲本該勝過所有成就榮耀,可男生只體會到了懸殊的差距,他緊緊握拳,通紅的眼中迸射就快點長大的激烈光芒。
仿佛長大了,如今面對的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青春期獨有的天真,雖然不是純粹的貶義,但的確是不成熟的表現。
陳子輕沒什么深意地瞥了第二輛車的后座。
遲簾一直在盯著他,自然沒錯過他那一眼,面上頓時火燒般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