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死不承認“我體溫上去是因為被你氣的。”
現在的他是低燒,物理降溫就可以了,打什么退燒針,不打。他坐著緩了緩“你技術不行,戳我那一針害得我坐板凳都疼。”
寧向致先是
被懷疑人品和作風,這會兒又被懷疑行醫技術。他怒從心起,礙于長期以來的形象說不出臟話“這片村子,上到百歲高齡,下到剛出生的嬰兒,都是我看的病我打的針,我技術不行”
陳子輕很堅持自己的看法“反正你把我屁股打疼了。”被戳的地方是青的。
寧向致的怒氣一凝,這是恃寵而驕還說不喜歡他了。他的唇角難壓下去,干脆背身“你回去休息天把,衛生所這邊我替你擔著,不會扣你工資。”
陳子輕難以置信“真的嗎”
寧向致“嗯”了一聲。
陳子輕站起來走幾步,不確定地回頭問“那我真走啦”
寧向致擺手。
何止是恃寵而驕,還
人跑沒了。
寧向致大步走到門外,他發現寡夫頭也不回,燒沒退就撒腿就跑,生怕自己后悔。
一個帶著拖油瓶,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寡夫,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精力,他不捕風,他很現實。
起初只有生理反應,無關感情,那就別牽扯不該牽扯進來的。
寧向致轉身回衛生所,他應該不忘初心。
陳子輕回去的半路遇上村里人,搭了趟順風車。
木頭打的板車被壯漢拉著,絲毫不吃力,他身強體壯還會小把戲,采了一把沿途盛開的野花給車上的俏寡夫。
陳子輕稀里糊涂地抱著野花進門。
梁津川在石榴樹下,手上一根長竹竿,竹竿另一頭用鐵絲做了個鉤子,他在鉤樹頂的石榴,地上躺著好幾個被他鉤下來的石榴,都很大個。
陳子輕來了點精神“津川,你在鉤石榴啊,我來幫你”
梁津川厭惡地朝他掃了一眼“什么野花都往家里拿,我家是垃圾場”
陳子輕默默地掉頭出去,他再進來時,手里已經空了。
“我把野花丟門前的溝里了。”陳子輕走到樹下,他望著梁津川鉤石榴,“不要我幫忙嗎”
沒回應,那就是不要。
陳子輕屁股上打過針的位置本來就疼,板車又顛,盡管他特地側臥了一路沒去碰那半個屁股,還是加劇了疼痛,他隔著褲子摸了摸屁股肉“我之前喜歡寧向致,現在不喜歡了。”
梁津川鉤住了石榴,他往下扯,力道漫不經心,卻能讓破碎的沒破碎的葉子都掉下來。
陳子輕把落在臉上的葉子拿掉“我也沒和他睡過覺。”
“咚”
石榴被鉤下來,咕嚕嚕滾到輪椅腳前。
陳子輕兩手撐著腿半蹲下來,他湊到梁津川的眼前,認真地說“津川,我長時間內都是以照顧你為主。”
梁津川似是不屑一顧。
下一秒就聽到他說“將來我要是有了想要結婚的人,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人介紹給你。”
將來會再婚。
會把人介紹給他這個小叔子。
梁津川彎腰去撿石榴,他重心不穩,上半身要往地上栽去。
陳子輕離得近,完全可以及時伸手拉住,可他一慌,整個人跪趴在輪椅前面,跪趴在殘缺的兩條腿之間,用身子撐住了前傾的男孩。
有一抹微涼埋進他汗津津的脖子里,他怔在了當場。
下一刻,那微涼就立刻撤離。
陳子輕用手蹭蹭脖子,他回過神來,沖轉著輪椅離開樹下的人喊“誒,津川,樹上還有石榴沒鉤下來,你不鉤了啊”
梁津川一語不發地回屋,他拽住掛在墻邊的毛巾扯下來,冷漠地擦著嘴唇,擦了十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