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把瓦壺拎到爐子上面“那你當時怎么離大火那么近。”
梁津川漫不經心地摸了摸水汽未消的面龐,那些雙腿健全的人在跑動著救火,救人。
他是個殘廢,他做不了那些。
但他能轉著輪椅靠近火焰,也能轉著輪椅進去,讓大火淹沒身體。
這是他能做的事。
梁津川閉眼“不要你管我。”
耳邊有唉聲嘆氣,似乎聽到他的態度,多不開心多失落。
他沒睜眼。
“你不要我管你,那你要誰管嘛。”陳子輕嘀咕,“我是你嫂子,我總要管著你的。”
梁津川半晌開口“我上次就說過,你跟我哥已經沒有了夫妻關系,”
“于理是可以不管了,于情還是要管的。”陳子輕檢查自己的棉襖棉褲燒破了多少地方,能湊合著穿就繼續穿,不能穿就扔,“而且我以后不論再不再婚,什么時候再婚,我都是你嫂子。”
再婚,再婚
梁津川咀嚼著這個詞,他是置身事外的神情,牙關每次張合都像在撕扯什么血肉殘骸,泛著躁戾的嗜血腥氣。
“自作多情。”少年一派冷漠。
輪椅被按著轉過來,他低下眼眸,無聲地坐著。
陳子輕查看他全身,發現他的一邊褲腿靠下有個被火星燙破的小洞,眉心蹙了蹙。
那會兒梁津川離得太近了,真的太近了,只要輪椅再往前轉一點,就被四處延伸的火舌刮到,卷進去。
陳子輕想,要是他出來得晚一點,或者出不來了,梁津川會做什么
去找他嗎
陳子輕只是簡單地猜了一下,后背就已經濕濕麻麻,他嘆了一聲“好吧好吧,你就當我是自作多情吧。”
外面的嘈雜漸漸減輕,火大約是滅了。
房子也什么都不剩了。
陳子輕沒出去看,他在燒晚飯,不想炒新菜了,就把過年滾來滾去沒吃完的剩菜熱一熱。
今晚再吃不完,就拎到二嬸家喂豬。
鍋里的一瓷缸米浸著水煮開冒泡,熱氣從鍋蓋里向上竄跑,陳子輕站在灶臺前,兩只手虛放在鍋蓋上面,讓熱氣熏皮膚毛
孔。
來這個世界至今,第一次看見梁津川哭。
梁津川那樣的性子竟然會哭,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
仿佛勢必要讓見證者心軟,心疼,忍不住地給他糖吃,給他擁抱,哄他別哭,將所有溫柔都攤開在他面前。
陳子輕坐回鍋洞邊,掰斷干柴塞進洞里,他答應梁津川的大事小事,梁津川都記著。
如果他沒有說到做到,梁津川是不會放過他的。
做鬼都不放過的架勢。
陳子輕念出不知譜寫了多少進度的新梗概“九零年代之風花雪月的嫂子,主角,梁津川。”
似乎觸到了什么區域的入口,他托腮望著洞里的火光,沒去深入鉆研,也沒有為了有個心理準備就趕緊窺探一番。
不到時候,不是時候。
陳子輕的臉被鍋洞的溫度撩得熱燙,不自覺地想起標注4dashdash你想看他在你面前哭,要他張口求你這個嫂子放過他。
前半段算完成了嗎按理說是算的。
可是沒有官方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