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傻子,是神仙眷侶,天造地設的一對。”陳子輕改口,他把笤帚掃到梁津川的皮鞋前面,“腳抬一下。”
說著就碎碎叨叨“這雪下久了,你膝蓋稍微磨點傷就要疼個天把,咱還是要去南方。”
梁津川思緒散懶,去哪都行,只要他不是一個人,不孤單。
陳子輕把走廊后半段掃完了,梁津川已經熟練地把自己哄好了,他們去了方奶奶的房間。
方奶奶是個得體很有氣質的老人,一頭白發全部梳起來盤成發髻,發絲緊貼頭皮,顯露出飽滿優越的頭型和出色的面部骨骼皮相。她的房里是香的,人也是香的,年輕時一看就是個美人。
聽眾來了,她就講故事。
陳子輕照常給回應,方奶奶坐在搖椅里面向窗外的冰天雪地,悵然若失。
“奶奶,你是后悔了嗎”陳子輕問出第一次聽這個故事就想問的疑慮,“你想你應該從那些愛過你的人里,挑一個愛。”
方奶奶搖頭。
究竟是不后悔,還是不想挑一個愛,她沒說。
不一會,方奶奶雀躍地站起來,她眼睛明亮,有著小女生般的舉止神態“小李,小梁,我最近了解了一個很不錯的游戲。”
游戲很簡單,兩個透明碗,一個里面是五顏六色不知價值多少的真品玉石泡在水里,需要用筷子把玉石全部夾到另一個透明碗里。
比對兩方都夾完的時間。
要是她輸了,所有玉石都給他們。
她贏了,他們要聽她講故事,還是那個故事。
前不久才講過,她又忘了。
“奶奶,我讓我家那口子玩吧,我小腦發育不好,玩不了這個,夾不起來。”陳子輕用手肘碰了碰蛇冬眠似的梁津川。
“那小李你計時。”方奶奶飽含期待,“小梁,你先來。”
梁津川按了按眉心“好。”
方奶奶正色“你不要因為我年長就讓我,希望你尊重我這個老人家,比賽只有對手,沒有尊老愛幼一說。”
梁津川“嗯。”
陳子輕坐在一旁的桌邊,托著腮看梁津川把手伸進毛衣袖子里,解襯衫袖扣。
梁津川忽然側頭,把他眼里耀眼純粹的迷戀收進眼底,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陳子輕不解地眨眼,怎么不卷袖子,趕緊卷啊,發什么愣呢。
梁津川“”
玉石打磨過,全是圓球狀,沒那么好夾。
梁津川左手抄在西褲口袋里,右手拿筷子,他半天都沒夾起來一個玉石。
比賽陷入某種意義上的膠著中。
陳子輕夠到旁邊的巧克力,他垂眼撕開包裝,再一抬頭,冷不防地發現梁津川的筷子從右手換到了左手。
然后,
他開始夾玉石,一個接一個地被他夾起來,放進隔壁透明碗里。
速度不快不慢,很穩。
梁津川的左手用著絲毫不生疏,玉石在筷子頭上紋絲不動。
陳子輕嘴邊的半塊巧克力掉在了腿上。
梁津川剛把最后一個玉石夾起來,就有一股力道朝他沖來,直直地沖進他懷里,他沒在意落地的玉石,放下筷子擁住莫名激動的人。
陳子輕嘴張大,聲線有點兒繃“你左手會用啊”
梁津川說他小時候是左撇子,家人算命說他命盤特殊用左手不吉利,就讓他換成了右手,所以他兩只手都可以。
“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陳子輕感慨了聲,想也不想地說,“那你以后都用左手吧。”
梁津川給他擦嘴角巧克力的動作驟然滯住,面色可怕“又找誰的影子”
陳子輕冤枉“沒有啊。”
“老天爺給我作證,真沒有。”陳子輕豎起四根手指。
梁津川瞇眼,不記得從什么時候,他老婆不發毒誓了,改用不張嘴的老天爺做擔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