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在過大年的時候盼到你們回來了,真不容易。
過年一塊兒打牌啊。
好啊。
村里現在都知道了他們這對叔嫂成了兩口子,沒在他們面前說過什么話,關起門來的事就隨他們去了。
很快的,各家各戶都要全家到齊,死了的人就以遺像形式出席,被親人拿在身前。
梁云舉著遺像站在陳子輕左邊。
遺像上的照片不知是二嬸哪年在縣里拍的,她穿了件藍褂子,到肩膀位置的頭發別在耳朵后面,臉上掛著笑意。
而梁津川家里有三張遺像。
村長讓陳子輕拿著他亡夫的遺像,梁津川拿著爹媽的遺像。
攝像機前,年輕人攙著老人,中年抱著孩子,大點的孩子牽著爹媽的手,大家伙熱熱鬧鬧的。
村長拿著喇叭呵斥“基本上每家都帶著遺像,你們怎么能笑,都別笑”
“村長,你說啥呢,這咋不能笑啊,笑了才說明我們被祖宗被家里人保佑著,過得好。”
“就是,大過年的,哪能垮著個臉,來年多不吉
利。”
“是啊是啊,我們要笑著拍。
村長一尋思那成,笑吧。”他喊,“都笑”
“茄子”
咔嚓
2007年即將過去,2008年就要到來,下廟村的集體大合照,拍好了。
就為了捧著亡夫遺像拍照這事,梁家小兒媳和小兒子吵架了。
陳子輕在屋里跟444碎碎念了一會,眼皮一個勁地打架,他扛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一覺睡醒天都黑了。
“我怎么睡了這么久,冬天真的很好睡。”陳子輕打著哈欠開門出去,他跟梁津川晚上要去大哥家里吃,梁云也一起,時間快到了吧。
冷風里夾著碎雪,院里黑漆漆的,沒亮燈,只有小屋有燈光。
陳子輕走到小屋門口,透過門縫往里瞅,梁津川背身坐在書桌前面,小燈泡在頭頂搖晃,他低著頭,抬手做出擦眼淚的動作,在哭。
什么時候開始哭的啊
不會是進小屋以后就開始哭了吧
陳子輕內疚死了,他趕緊把手指放進嘴里,沾了口水,從眼睛下面一路抹到下巴上面,下一刻就推門跑進來“津川”
梁津川后背明顯僵了僵,他往書桌上一趴。
好像一夜之間回到十六歲,最別扭最脆弱的年紀。
陳子輕在梁津川的旁邊蹲下來,伸長脖子湊著腦袋,認真看他朝下的面龐。
有水光。
“津川,你”
梁津川倏然直起身,赤紅的眼微微瞇起來“你哭了”
陳子輕扁嘴“我是看你哭,我太難過太心疼了,所以才”
梁津川不聲不響地拿起桌上的手機,屏幕對著他。
是個視頻,畫面里的他在給自己抹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