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這么低聲下氣了,莊惘云怎么還不原諒我。
我他媽為什么要過來說這些矯情的話。
我又不欠他什么,是他自己為了私欲養我,不對外公開我的身世,和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求他的。
操,莊惘云非要我說對不起
老子不可能說。
“爸,對不起。”
心里寧死也不肯說的少年,聽見自己不聽使喚地說。
他說完有點愣神,像是聽見自己那根傲骨彎折了一寸的聲響,震耳欲聾不知所措。
陳子輕偷偷觀察莊予恩,起初這死小孩的所有情感全是假的,現在真假不分,好像有了真的,又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應該不是錯覺。陳子輕想,他這幾十天的用心攻略,總不至于是白費心思。
陳子輕看著被他放在第一的小叛徒,小狗崽。
莊予恩被看著,隱約感到不自在“爸,你怎么這么看我”
陳子輕一聲不吭。
莊予恩撐著床趴下來,
氣息里摻著點煙味,他抑郁道“爸,你別不說話,我有點慌。”
陳子輕慢悠悠地問“你忙什么”
莊予恩說“期末了,我作業比較,”
“莊予恩“陳子輕突然對他發難,”你就沒想過你朋友們的父母跟你爸一個圈子,我會知道你們的動向”
少年的面上瞬間爬了層羞惱的紅。
我操,我怎么把這事給忽略了。兄弟們也沒哪個提醒我的,全是廢物點心。
“大晚上的帶女生飆車兜風,這么危險的事你也做。”陳子輕的眉心蹙起來,“女生如果出事了,你負得起責任”
莊予恩的謊言被擊穿,有破罐子破摔的氣勢“能出什么事。”
陳子輕見莊予恩掀開被子,一點分寸都沒有地把他的睡袍下擺撥開,檢查他膝蓋的傷,他人都懵了。
莊予恩更懵。
有那么一秒,莊予恩想著,不如他自己放出身世的真相,把“莊”姓改了,不做莊惘云的兒子了。
陳子輕將睡袍下擺攏起來,遮住慘不忍睹的膝蓋,同時被遮掩的還有泛著瑩白的兩條修長小腿。他哄白眼狼:“出去。”
“爸,我不是成心要撒謊的,我只是不想你說我,你給我立的家規一個比一個嚴,我實在是,爸,爸你起來干什么,你膝蓋還傷著,這樣會加重你”
陳子輕扶著墻站在床上,瞪著張開雙臂要接他的少年“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出去,嚴隙,過來背我。”
“我出去我出去,把你躺著。”
莊予恩倒退著往房門外走,眼里似乎有水光,委屈又可憐,猶如小白菜地里黃兩三歲沒了娘。
老男人越來越會使喚人了。
嚴隙被他當狗使。
陳子輕不認同莊予恩的看法,他把嚴隙當狗了嗎沒有吧,這才哪到哪。
莊予恩被趕出閣樓,他在門外再遇周今休,二人打了個照面。
“少爺,您這就走了”周今休詫異道,“七爺沒留您在這兒睡”
莊予恩面部扭曲了一下。他查不出周今休有什么名堂,但他堅信,周今休不會跟著莊惘云一損俱損。
莊惘云一倒,周今休第一個跑路。
第二個跑的是嚴隙。
最后一個是莊矣,他們都會跑,沒哪個會陪他死。
莊予恩從運動褲的口袋里摸出手機邊走邊刷,不過,莊惘云不是原包裝了,他倒下了,沒準兒不會因為落差產生的屈辱而死,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德行,一般人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