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繁星的勞動法規定,公民每天的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十五小時,加班需要另算工資,且每小時不得低于工作時的兩倍。
機甲賽場顯然沒有遵守勞動法的規定,實習生的待遇也僅是和市面上的小型機甲公司持平,一個月底薪一千五百星幣,包兩餐,想要更高工資就得靠提成。
而參加機甲賽的人通常不會找實習生修理機甲、武器,絕大多數來機甲賽場實習的機甲師都得在實習的兩個月中倒貼錢生活,要是厲害點的能熬出頭,鞏固自己的客源,每個月的收入會很可觀,但更多的是堅持不下去,干到一半跑路的。
走了兩個人后,包括時繁西在內的七人被帶到一間寬敞的房間里,里面有二十來張桌子,前面六張桌子各擺放著十塊零件粗胚,看來他們接下來的面試跟鐫刻能量紋有關系。
果不其然,面相刻薄的中年男子在所有人都在桌前站定后,說道“一小時內,把你們掌握的自認為最高級的能量紋鐫刻出來,最后由我們評估,是否錄取你們當實習生。”
這種考核對時繁西而言,比吃飯喝水還簡單。計時開始后,她卻沒有立即開始鐫刻能量紋,用精神力絲在零件內外打轉。
從外人角度看,只會覺得她在認真鐫刻能量紋,而看不出來她其實在摸魚。
好一會兒后,她才磨磨蹭蹭鐫刻下通感和傳導。
對時繁西而言,能量紋沒有高級和低級之分,只有復雜和簡單之別,越是基礎的能量紋其實越重要。
唯有將地基打牢,建筑才能越蓋越高,在零件上鐫刻能量紋也同樣如此,通感和傳導作為最基礎的兩種能量紋,是單兵們控制機甲的根本,如果這兩種能量紋鐫刻不好,附加的能量紋再厲害都沒用。
等余光掃過有人拿第二枚零件時,時繁西放下手中鐫刻好能量紋的零件,去拿第二枚。
期間,面向刻薄的中年男子一直在七人間轉來轉去,好像在巡查機甲師們的零件鐫刻情況,而在時繁西慢吞吞拿起第二枚零件粗胚時,中年男子走到她身邊,微微壓低聲音道“你可以嗎”
撲面而來的口臭讓時繁西皺起眉頭,她向旁邊退開一步,冷眼看過去。
她料想這個中年男子會來找她的麻煩,沒想到他會這么肆無忌憚,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做出這種令人惡心的舉動。
注意到這邊情況的人悄悄看過來,隱隱察覺可能發生了什么之后,有人輕嘖一聲,音調里滿是不屑,還有人皺起眉,停下鐫刻能量紋的動作。
中年男子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唇角向上揚起,露出刻薄的笑容,臉頰上的顴骨因為這個動作變得更加突出,也讓他整張臉都顯得丑陋猙獰。
他抬起手抓過來,時繁西兀自警告自己待會兒下手要有分寸,別不小心把力道用過了頭,直接把人當場打死。
在她捏緊手上的零件粗胚時,一道陰影忽然擋了過來,牢牢握住中年男子的手腕。
“你做什么”橫伸過來的手腕是冷白色的,腕骨微微突出,與手背上稍稍鼓起的淡色青筋相得益彰。
時繁西側眸看去,出手的是那個從出現就在身上罩了層與世隔絕氣質的碧瞳青年。
他有著頭栗色短發,眉眼冷冽,眉骨的形狀十分好看,此時粉薄的唇瓣微微抿起,碧綠色的雙眸宛若深谷中不叫尋常人輕易瞧見的深潭,清幽冷寒。
這還是參與面試的機甲師們第一次聽他說話,聲音沉冷,如春日雪化時從屋檐滑落至水洼中泠泠作響的空音,凜冽透骨,非常有辨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