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回來還能吃上一碗她喜歡的熱騰騰的牛肉湯,他就能想象到她是多么快活、自在地活在他身邊。
他需護著她些,他在黑夜中不禁喃喃自語,不然就連這一點點溫情都沒了。
胤礽其實知道皇阿瑪對他乃是拳拳愛子之心,當年為了保下他這點嫡出的骨血也有諸多不容易,只是有時候他也想從這緊緊的牢籠中探出頭來,好好地喘一喘氣。
僖嬪替他選好的人定下,凌嬤嬤趁夜就先進來回話“一個王格格、一個唐格格,都是內務府包衣出身,僖嬪娘娘特意囑咐,說都是出身干凈的人,讓太子爺放心。”
“替孤謝過姨母。”
凌嬤嬤見太子只淡淡說了這么一句,對僖嬪卻沒有其他吩咐,眉頭微微一動,忙又問道“后殿不寬敞,兩個格格是不是要往程格格那兒騰”
“不必,”胤礽直接打斷凌嬤嬤的話,“程格格那兒她單住著,日后都不許往她那兒進人。兩個格格具體如何安置,不必再來回孤,你與李側福晉商議便是。”
凌嬤嬤聽出了太子心情不佳的意味,便蹲了一福告退了。
怎么瞅著太子爺不大樂意的樣子凌嬤嬤心中納罕,聽說大阿哥也新得了兩個格格,還歡歡喜喜地關起門來擺了一桌呢。
怎么到太子這邊,竟不似收用美人,倒像活吞了蒼蠅似的。
可后來太子又連著半個月輪流歇在兩個格格那里,凌嬤嬤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李氏那邊,也終于通過自己的小道,得知了康海柱早就死了的消息她驚駭之下打翻了茶水,狠狠喘了好幾口氣才穩下心神。
別慌,李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太子爺沒有處置她,只怕是還不知道她在里頭也攪了渾水,更不知道康海柱實際是她的人若是康海柱將柳兒供出,她更不可能還能安坐在此
李氏深深吸了幾口氣,裝作若無其事地喊來了春澗,讓她繼續跟凌嬤嬤“報病”,她這段日子得蟄伏起來,乖順一些千萬別讓太子爺疑到她頭上
儲秀宮,僖嬪身邊的大宮女一邊打扇一邊問“娘娘,太子爺身邊新格格的人選您為何要幫李側福晉”
王、唐兩位格格,明面上是赫舍里氏挑選的人,二人自入宮以來除了僖嬪,沒伺候過別的主子,身家背景都干凈,但唐格格家里是漢軍旗的,王格格雖是滿人包衣,但七扭八彎地跟李家有親李側福晉的阿瑪是漢軍旗都統,手握實權,兩位格格進了毓慶宮,這是自家肉爛在自家的鍋啊
僖嬪解下頭發,拿梳子輕輕地梳著烏發,鏡子里的女人也才三十幾歲,但鏡中人的神情卻好似已經很蒼老了。
“這是最后一回了。”僖嬪垂眸道,聲音輕不可聞,“以后李側福晉再送東西來,只管都退回去吧。”
沒人知道李氏的阿瑪曾是她阿瑪的學生,在她家里讀過幾年的書。十多年前,杏花微雨,她就坐在高高的繡樓里,聽著隔壁院子少年朗朗的書聲。
他們沒有相識過,后來赫舍里皇后薨了,她隔年就被送進了宮里,她只是為了保全太子才存在的,皇上更不會讓赫舍里氏有第二個皇子于是那個臨窗讀書的側影,便成了孤寂少女夢中難以忘懷的一段妄念。
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這些,李氏一開始也不過是憑著父輩與赫舍里氏的老交情來尋求庇護。
宮女吹熄了燭燈,僖嬪閉上了眼睛。
真好,在夢里她又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