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只好把奶嬤嬤又叫回來。
李氏也疑心是不是小阿哥身邊的奴才弄鬼,故意教壞小阿哥,但奶嬤嬤是她親自挑選的,李家的奴才,小阿哥身邊的宮女太監皆是她身邊最得力的,才撥過去的。
她若是連這些人都不信,也沒有可信之人了。
難道小阿哥果真天生與她不合么李氏心底漸漸冒出這樣的想法,又連忙自我否定,不會的,她與他明明有緣的啊
當大選的消息傳到她這兒,她也只是木然地想著,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若不是小阿哥在她這兒,太子爺根本不會進她屋子,寵愛一事已絕無希望,好在她早就想到了有今日,也早已不難受了。
她如今膽戰心驚的是,太子爺開始顯露出對她撫養小阿哥的不滿。小阿哥高低肩和手肘的毛病每隔四日都要請太醫來診治,但收效甚微,這是娘胎里帶來的,太子爺之前未曾多怪罪于她,直到小阿哥又不慎哭傷了喉嚨,咳嗽不止。
太子爺聽說小阿哥沒有好轉,幾次番厲聲指責她“若非你隨意調換小阿哥身邊人,他怎會又添咳癥孩子那么小,一萬個小心也嫌不足,你處置小阿哥的事卻顧頭不顧腚簡直羞為人母”
李氏冷汗淋漓地跪下來請罪,太子也不叫起,冷冷道“小阿哥再不好,就讓他挪到淳本殿來由孤親自照料你在此跪上一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
太子爺抬腳走了,屋子里瞬間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金嬤嬤小心翼翼地讓小太監用帕子包著撿拾地上藥碗的碎瓷片,擔憂地瞥了一眼還無聲無息跪在地磚上的李氏。
她垂著頭,金嬤嬤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卻意外瞥見她的胳膊在微微顫抖。
李氏藏在寬大衣袖里的手緊緊攥著一片碎瓷,掌心傳來尖銳的痛,她卻恍若未覺,她嘴里無聲地念念有詞,旁人聽不見,卻歇斯底里地在她心頭嘶吼回響老天爺為何要這么對她,為何要給了她希望就奪走
太子的態度讓李氏十分不安,她跪在地上回憶所有的事情,臉色漸漸發白。
大選、程格格、凌家李氏越想越絕望,壓在心底多年的憤恨與痛楚在此時此刻噴薄而出,她只能借助這次要大選來謀求一條生路了,幸好她娘家得力,幸好她還有手握兵權的阿瑪
李氏腦海中又響起太子的斥責,不由冷笑呵呵,太子爺說她羞為人母,那誰配做母親程格格么可惜他寵成這樣又如何,肚子還沒王格格爭氣,只生了一個格格罷了
說她有福氣,看來這福氣也不多。
李氏跪在那臉上神情似哭似笑,把金嬤嬤嚇得不輕,她悄悄擺手,帶著太監宮女們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退了出去,她才仿佛虎口脫險一般松了口氣。
金嬤嬤出來后,卻正好碰見唐格格從通往后罩房的長廊回來,見到她還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金嬤嬤心里嘀咕這唐格格怎么又和程格格混一塊兒去了
之前不是為了去熱河那檔子事翻了臉
唐格格回了倒座房,熱得一屁股墩坐到炕上,拿手使勁扇著風,忙讓貼身伺候的宮女上冷茶來。她細細回憶著今日與程格格所說的那些話、那些事兒,總覺得沒有遺漏了,才放下心來。
她想要穿堂那邊新院子的管家權,卻不好第一天就跟人張口,人家憑什么幫你求太子爺呢總要先讓程格格覺著她對她有用才行。
大選就是個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