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太子爺自個給自個立這規矩,何保忠就數著日子看太子爺幾時忍不住。沒想到一個月沒到呢,就破了功。
這也不怪太子爺,程格格生完大格格以后,那個子也高了,身材也豐滿了,再不是前兩年那剛進宮瞧什么都新奇,還帶著點稚氣天真的小姑娘了。就像那果子,有了成熟的風味。
太子爺能忍住三天才吃兩回
在散開的煙霧中,何保忠覺著自己看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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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的宅子在沿兒胡同東頭倒數第一間,不算很大,也不是很新,灰筒瓦灰墻,門上的朱漆也有些暗沉剝落。往里頭去卻建得很嚴謹精巧,大門里頭有影壁,左邊屏門有四扇,三間倒座房,進了一道門就是前院,有三間廳、一條連接東西廂房的走廊,廳堂后頭有甬道與后院正房垂花門相通,后院帶抄手游廊,三間正房、東西廂房各三間,后頭還有一排后罩房。
只有兩進,沒有院子,當中有個天井。但程家人口不多,隨隨便便也能安置下。懷靖、懷章及懷章的先生跟著程世福住前院,兩個姑娘跟吳氏住后院廂房,老太太住正房,后罩房留給從歙縣跟來的幾個老家丁住。
懷章的先生便是去年額楚代為引薦的那個郎先生。他跟著吳氏一行人回鄉后,不久老母親便溘然辭世,這位郎先生一生坎坷,中年幼兒夭折、妻子也悲痛過甚病逝,如今年紀大了,孑然一身,瞧著十分凄涼。程世福便幫著安葬了他母親,又與吳氏商量,將人接到家里來,當做自己親人照顧。
這次上京,郎先生便在程世福的再三懇求下一起來了。
吳氏這樣安排下去,正院廂房里還空出兩間來,吳氏便拿一間當庫房,一間收拾出來,留給程婉蘊。雖然她們都知道程婉蘊一輩子也用不上這間屋子了,但程世福是個倔驢脾氣,在歙縣程婉蘊的屋子他就不許人碰,還叫下人日日進去打掃,一切都維持得跟她在家里時一樣。
到了京城自然也不能變,吳氏知道程世福的脾氣,便將從歙縣帶來的程婉蘊屋子里的東西照著在歙縣的樣子,原樣擺了回去。她那只烏龜,也如歙縣時一般,在家里散養著,這龜很有靈性,熱了便爬去屋子里避暑,冷了就在樹底下刨個坑睡覺,渴了餓了會慢吞吞爬到廚房去讓廚娘倒水切肉給它吃喝,遇見下雨天,還會爬到水洼里泡澡,不用人費心管。
貓兒狗兒吳氏都不喜歡,但程婉蘊這龜她倒是不排斥,一直替她養著。程世福也對這龜爺十分信重,他偶爾遇事不決妄想寄托鬼神佛祖,便抱著鬼爺占卜一番,倒是每回都靈驗,讓他逢兇化吉。
吳氏總算將家里收拾妥當,累得坐在椅子里直捶腰。
這宅子其實比他們在歙縣住的窄小多了,但吳氏也不是沒見識的,京城里寸土寸金,何況這地方離大清門外的六部衙門騎馬只要一刻鐘,程世福每日去衙署十分方便。最讓吳氏心中妥帖的是,這宅子在胡同深處,不靠大街,十分安靜,對于程家這等家里有備考鄉試的學子來說,正好合適。
程懷章學問扎實,但年紀還小,程世福和郎先生本來讓他再多讀兩年書再下場,但程懷章堅持今年要去考,說“我若不中是應有之理,但親身去考一趟,對考場里的事也能了然于心,下次自然就會更穩妥。”
這話說服了程世福,便同意了。
等晚間程世福從衙門報道回來,一家人將飯桌擺到天井里,穿堂風吹著正舒服,程世福便感嘆道“一進了戶部,本以為會兩眼一抹黑,戰戰兢兢,誰知立馬便有個叫辛德的來與我交好,帶著我面見上峰、熟悉同僚,到了午時,還邀我一同分食點心,與我細細道來這戶部里分了多少司、有哪些人能結交、哪些人不能得罪。真是做官那么久,頭一回有這樣輕松的。”
吳氏也聽明白了,這就是上頭有人的好處啊沒想到他們家還能有這樣的日子,太子爺真是方方面面都替他們料想到了。
“咱家可得好好當差報答太子爺才是。”吳氏挾了一筷子菜到程世福碗里,想起進京以來的樁樁件件,十分感激,“咱們別的也幫不上什么忙,你好生當差,日后懷章若有出息,能站到朝堂上,也該好好為太子爺出力。”
“太子爺如此恩遇,我真是受之有愧。”程世福郝然,又鄭重地點頭“哪怕不為了阿蘊,往后得遇機會,自然該為太子爺肝腦涂地、涌泉相報”
本埋頭扒飯的程懷靖不滿地插嘴道“怎么只謝太子爺,我看都是大姐的功勞,不然太子爺憑什么幫咱們”
“你阿瑪和大哥以后能得太子爺重用,就是你大姐最好的依靠,這道理你都不懂”吳氏瞪他一眼,劈頭蓋臉一頓罵,“你大姐對家里的好誰不記得天天把謝掛在嘴邊,咱們如今又能為她做什么憑白生分了不是況且,如今你們幾個男人又有誰真能幫襯她通通都是銀樣镴槍頭尤其是你好意思在這兒提,以后你也別只顧著淘了,既記掛著你大姐,你就好好習武練箭,練得出名堂來,日后若能進宮當侍衛,才真的能幫襯你大姐”
程世福“”他怎么感覺自個也躺槍了
程懷靖被罵得脖子一縮,弱聲道“我不過說一句,就這樣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