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也長大了”,她覺得太子爺可真是多慮了。她一直心如明鏡哼
太子爺聽了她的話寫了厚厚一封家信,還自我發揮將沿途江上美景都畫了下來給康熙看,先東拉西扯地問了康熙身體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腰還有沒有痛,又說自己途徑滄州的時候聽說有個名醫外敷的風濕膏療效很好,特意采買了一些獻與皇阿瑪。
最后才小小地問了那個問題可否調福州水師能臣悍將補充北部海防
等他們到贛州的時候,康熙的回信到了,程婉蘊不小心瞄到哇,這家信厚得像論文,得虧還能塞進去這信封里,太子這樣謙卑親近地請教皇父,康熙這是高興壞了吧
太子爺收了信倒沒有避諱她,看完后
還遞給她看,微微嘆息道“之前,是我誤會了皇阿瑪一片苦心,他是真的信任石家,才將石氏指給我為福晉的
也不知康師傅寫了什么,竟能讓太子爺這樣感慨,程婉蘊也生出了好奇,默默接過信看了,她一目十行地忽略前頭康熙對太子的一系列的夸獎、噓寒問暖程婉蘊在宮里閑得長毛的時候不止一次推測過康熙的上升星座,因為他實在不像務實的金牛座,他對人總是忽冷忽熱、忽近忽遠,這會兒還夸太子爺呢,后面遇上別的事了,就又要拉兒子們對打了,程婉蘊對他收放自如的舔犢情深也看夠了。
最后,康熙花了一頁紙的筆墨,談及他為何之前要將石文柄從杭州調往福州,這其中除了杭州那邊江南反清勢力頗大,怕石文柄有所異動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為明朝末年倭患嚴重到能操縱朝堂的地步,而石家在遼東發家,深受其害,最恨倭寇。
當初調任福州,康熙曾問石文柄,給他十年能不能剿滅海上倭寇,讓八閩百姓能安居樂業、護佑大清商船來往暢通。石文柄是這樣回答他的“只要臣身上還有一滴血沒流干凈,不滅倭寇誓不還”
石文柄沒有辜負康熙的信任,他在福州十余年,倭寇不敢掠大清兵刃鋒芒,雖然有時候還是手賤過來撩撥一下,但大多時候都是委屈巴巴地去搶馬尼拉菲律賓首都。
石文柄調任福州將軍的時候,是“反清復明”的聲音還塵囂日上的時候,但康熙敢讓前朝降將之家繼續出任封疆大吏,還讓渡太子妃之位,康熙在用人方面的確大度、大膽。
當然也有他為了彌合滿漢的考量。
所以他也是這樣教太子的,信中最后贊同太子爺想調福州水師的想法,給太子爺吃了個定心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福州水師盡可用
程婉蘊卻注意到了別的她在康熙的字里行間體會到了他對石家出乎尋常的信任,這信任不知從何而來總不可能石文柄長得像赫舍里皇后白月光吧她猜不透,而這里的隱情恐怕連太子爺也不清楚,但程婉蘊自己倒是默默得出一個結論回宮后要更加尊敬太子妃。
太子妃一直不收拾她這個寵妾,很大的緣故應該是因為她自小受的都是“國母”教育,據說康熙在二十三年南巡駐蹕杭州的時候,就已經看中石氏了,還派宮里的嬤嬤到石家住了幾年,這樣一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太子妃,才符合康熙這個掌控欲狂
魔的人設。
他才不會把兒子交給另一個陌生的滿洲大族呢,要知道索額圖對太子的影響那么大、而赫舍里氏除了索額圖,再沒有一個像樣的朝廷重臣,就能看出康熙對外戚的警惕和后悔不迭了,要不明珠和大阿哥都沒機會爬起來的吧程婉蘊在宮里生活了六年了,宮里無數八卦匯聚起來,讓她變得出乎意料地耳聰目明了起來。
所以,太子妃不能得罪,繼續當領導供著最好,說不定以后大家一起被圈,還要仰仗太子妃在康熙面前刷好感度呢。
看完信后,程婉蘊將信還給了太子爺。
太子爺自個又把信重新讀了一遍,讀完又捏著毛筆發呆,怔怔地不知如何下筆。程婉蘊知道,對于太子而言,成長最痛的一刻就是認清了康熙是一個冷血帝王的同時,仍然放不下曾經記憶中為了他事事親力親為、舔犢情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