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在聽到“大哥”這兩個字的時候,立刻就從那溫情脈脈中清醒過來,他面具愧色,掙扎著要起來給惠妃磕頭“兒子多虧有額娘和大哥求情,否則定然小命不保”
“別亂動,你要好好養著身子”惠妃連忙將人摁回床上去,用帕子給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慈愛地凝視著他,“你皇阿瑪是最重情之人,你過兩年娶了媳婦,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惹你皇阿瑪生氣,也就好了。”
胤禩自然一副全聽額娘話的乖孩子的模樣。
惠妃又關心了幾句他的傷勢,才擔心地說“你把身子養好以后,多去瞧瞧衛貴人吧,她心思重,這幾日都不吃東西了,說是她牽連你”
胤禩臉立刻就白了,他再也裝不出母慈子孝的模樣了,又不想讓惠妃看見他的軟弱,便立刻低下頭去,咬著牙根,藏在袖子里的手緊緊攥住,手指的指甲深陷掌心,他才穩住了聲音“好,謝額娘。”
他平淡地回應著,仿佛心中不曾滴血。
惠妃見他聽說衛貴人之事,低垂著頭,渾身都忍不住顫抖,這才心滿意足地起了身告辭。
“好孩子,好好休息,額娘明日再來看你。”
去年,胤禩出宮建府,卻選擇將府邸建在老四隔壁,還經常去找老四說話漸漸的,他連來延禧宮請安也疏離地叫她母妃、惠母妃,他這是想做那八面玲瓏的人,兩頭討好,更是胤禩想脫離她掌控的預兆。
惠妃怎么會容許養在身邊多年的小狗朝別人搖尾巴
打掉了養子的氣焰,還將內務府握回到納喇氏手里,惠妃志得意滿地離開了胤禩的寢殿。走在路上,她忽然就明白了明珠此人的厲害之處,他的計謀永遠簡單卻奏效,因為他算準了人心。
惠妃在這次交鋒中當了黃雀,雖然可惜沒傷到毓慶宮的子嗣,卻也將毓慶宮堅不可摧的防護撬開了一個洞。誰能想到,所有的謀劃看著是沖著程氏去的,實際上明珠在得知太子妃有孕后,傳進來給惠妃的信中早就挑明了“如此這般,太子妃石氏必亂陣腳。”
人性如此,石家自然很需要一個嫡子、一個阿哥,太子爺如何加恩石家,都不如太子妃自己生下一個石家的阿哥。太子是石家效忠的人選么或許在太子妃心中,未必。
就像納喇氏傾全族之力也要為胤褆一爭,哪怕是對抗東宮哪怕賭上腦袋在宮里,有了孩子以后,所有的利益都將倒戈生下胤褆后,惠妃就對康熙的寵愛毫無興趣了。皇上是天子,他有那么多的阿哥,但納喇氏的阿哥卻只有他們的“大千歲”。
正如太子已有兩個庶子,太子妃這樣剛強、肩負石家未來的人,怎會不為了嫡子而動心她甚至比惠妃想象中更貪心,宮權不肯放手、孩子也要保全。
可世上哪有這樣好的事什么都叫你占了惠妃冷冷笑著走過長廊,今兒是個艷陽天,濃烈的陽光像一根燃燒的火把照亮了惠妃的臉龐,她微微瞇起眼睛,享受著臉上有些灼熱的溫度。
胤褆回來時可說了,太子對太子妃的不滿,甚至在康熙面前都表露無遺。他們在回宮的途中,太子與大阿哥陪侍在御駕中,親耳聽見太子氣鼓鼓地對康熙說出“石氏真應了這個姓氏,脾氣比石頭還硬行事越發不敬夫君,導致東宮內宅不和。”的話來。
胤褆說起這段事情,不免有些幸災樂禍,還當著康熙的面揶揄太子“一弟未免性子太過軟和,這福晉就得好好管教,怎么能縱得她爬到你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