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先沖著她福身行禮,笑道“程主子命奴婢來接大阿哥過去吃點心,今兒做了他愛吃的蛋撻和里木茶,二阿哥和大格格也在。”
越女心想,又來了。
程側福晉總是這樣,一天能讓人過來請大阿哥三四回,不是吃就是喝,或者又是二阿哥邀他出去抓蜻蜓、摘果子,忙得不亦說乎,越女總覺得大阿哥快變成后罩房的阿哥了。
但弘暄聽見青杏的聲音,已經笑容滿面地抱著白胖胖的貓從窗子里探出頭來,很高興地應道“青杏姑姑,我換件衣裳就來。”
“大阿哥不急,”青杏見了那只還舔著嘴的貓,也熟稔地笑罵道“呦,我說呢,這小饞貓又過來蹭您的飯了。”
弘暄好脾氣地笑笑,縮回去嚷著叫小宮女拿衣裳了。
越女便連忙進去幫忙,替大阿哥穿了件杏色的薄納紗繡青竹紋的家常長袍,跪下來替他整理衣擺的時候,沒忍住囑咐了一句“晚膳有太子妃娘娘特意從宮里給您快馬送到園子里來的黃魚,奴婢已經叫人收拾好清燉了,您點心用少些,等會占了肚子,就要積食了。”
弘暄臉上的笑頓時落寞下去,有些悶悶地應了。
越女知道她這么說是越矩了,可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大阿哥被程側福晉籠絡了去。
“奴婢陪您一塊兒過去吧”越女臉上擠出笑來。
弘暄卻下意識搖頭“我有慶順跟著就是了。”
他不想越女姑姑跟著,他總覺得越女姑姑在身邊,就好像有一雙嫡額娘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他總覺得要提著一口氣,連點吃東西都得小心翼翼。
像弘晳身邊的宮女,就從來不會和他說這樣的話
可越女姑姑是太子妃娘娘倚重的人,弘暄也不敢給越女甩臉子,有時候她不許他下了學去程額娘那邊請安,他也得默默地忍受和聽從,畢竟她的話總是那么有道理“程主子如今懷有身孕,大阿哥也該避嫌,不要多打攪程主子養胎才是。”
這話弘暄怎么反駁都是錯的,雖然他心里想著,分明是程額娘叫他過去的,程額娘若是覺得打攪,就不會叫他了,程額娘不是那種喜歡做面子情的人。
但這些話他終究沒有說出口,他總覺得他若是說了出來,可能很快嫡額娘就該知道了,這樣對程額娘也不好。弘暄已經十一歲了,雖然還沒有出精,他很已經明白程額娘和嫡額娘的關系了。
因為嫡額娘已經叫利媽媽教導過他何為男女之事了,甚至都已經在預備往他房里放人的事情,嫡額娘并不避諱他,還告訴他這樣的人要專門放在眼皮子底下細細看個兩三年才能給他收用,因此這會兒就該預備起來了。
弘暄聽得滿臉通紅,但現在也接受了。
因為嫡額娘說他是阿瑪的長子,他是兄弟姊妹里最大的,要懂事了。
弘暄懷著一點心事和青杏去了后院,后院的正房空著,程婉蘊住的采光更好的西廂,西廂后頭太子爺還專門又加建了一排屋子和一條游廊,圈了一小塊地給程婉蘊做自己的小院子,還可以直接連同前院的。
現在西廂房的小院里已經擺上了長桌,額林珠正和弘晳爭搶什么東西,弘晳抱著不肯放,像個兔子似的往前躥去,他眼見看見了正邁過門檻的弘暄,立刻叫著“大哥救我”
然后就像一陣旋風般躲到弘暄身后,拿他的身子當做擋箭牌,沖著額林珠直做鬼臉。
額林珠沒有上前,站在院子里氣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