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晳功課可沒落下過,年年都是上書房旬考月考年考第一,我哪兒敗兒了啊。”程婉蘊立刻反駁,“他既然沒有耽擱功課,樂意專研些別的,還都是為國為民的好東西,又不是外頭那等捧戲子玩女人的,您就別這樣苛刻了。”
“這噴氣機哪兒為國為民了”
“是蒸汽機。”程婉蘊笑道,“格爾芬大人去澳洲不就帶上了回頭弘晳若是做成大的那種了,能按在馬車上、遠洋船上,那能省多少人力啊,您說是不是”
胤礽覺著阿婉在給她畫大餅,哼道“真能做成再說這些吧”
“那您得掏銀子、給人給地兒讓他折騰嘛。”
一家子拌著嘴往南三所里走。而獨自一人搬到漢諾威的萊布尼茨,正提著皮箱,戴上了帽子,冒著風雪走出了租住的家門,他登上黑奴拉的人力車,往后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行人低著頭匆匆來往著,他寓居的紅瓦房子已經快看不見了。
青睞他的腓特烈公爵已經離世,繼任的新公爵是牛頓的簇擁,他解雇了萊布尼茨,柏林科學院也重新聘任了新的院長,為了繼續在科學和哲學上專研下去,他不得不輾轉來到漢諾威,誰知漢諾威公爵卻意外繼任了英國國王喬治一世,也因他與牛頓持續多年有關微積分是誰發明的爭論,拒絕將他帶至倫敦,仍舊而將他疏遠于漢諾威。
他就此失寵于宮廷,也被教會所疏遠,有關他剽竊牛頓的言論也愈演愈烈了,他內心倍感孤獨,處理著權貴委任的有關族譜的世俗事物,他已六十余歲的年紀,每日還要乘坐著破舊的四輪馬車在崎嶇山路上來回奔波不停。
有一日,他見到郵差經過窗前,忽然又想起那遙遠的東方,那許多年不見的東方大國的皇子,他那么汲汲以求地向他汲取著所有有關科學的知識,而那里或許也不會有人再半夜向他的窗子里扔石頭比怒罵他剽竊犯了。
萊布尼茨看向手邊寫到一半因靈感枯竭而未能繼續下去的論中國人的自然神學,倏然站了起來他決定要離開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他不想再當一個忙碌無為的異鄉人,他或許可以在東方找到能安度晚年、潛心研究的地方。
他本想在漢諾威安定下來再寫信寄往東方,告訴弘晳他換了地址,但如今也不必多費功夫了。他想,他告訴秘書自己要遠行,若他不愿意跟隨,他可以給他豐厚的報酬,請他另尋工作,但秘書卻搖搖頭,蹲下來笑著替他收拾皮箱“先生,我跟您走過了柏林、巴黎、瑞克、紐倫堡與維也納,您都沒有說要解雇我,如今東方不過是稍遠一些的地方罷了,您卻要解雇我,難道是吝嗇一張船票嗎”
萊布尼茨一掃心中陰霾,大笑“不,我想我會為你購買一等艙的船票”
就在程婉蘊為弘暄弘晳選定了院子,并交代內務府修繕擴建時,宮里又傳來了一個大消息,袁貴人生的九公主得封和碩愨靖公主,將下嫁散秩大臣、佐領、一等男又一云騎尉孫承運東西六宮頓時像掀開了鍋似的,議論紛紛。
胤礽和程婉蘊收到消息也覺著吃驚,九公主的婚事,先前康熙竟然沒有透出來一絲風聲,袁貴人雖早已失寵,但她生下的九公主性子活潑可愛,又是年歲倒數第二的幼女,比起體弱的十公主、安靜的八公主,康熙對九公主更為喜愛,以前逢年過節,九公主都會被康熙抱在懷里逗弄好一會兒,她也不怕,一邊童言稚語回答康熙的話,手還不住地擺弄康熙胸前的朝珠,康熙也樂呵呵地從不生氣。
九公主受寵,程婉蘊覺著她能留在京城婚嫁并不奇怪。
但嫁給漢軍旗的,就有些奇怪了,程婉蘊以為九公主會指給滿洲大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