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軟軟又溫熱的手輕輕撫上了他的頭頂,將胤礽的神智從痛苦中拉了出來,他猛地回過神來,然后急匆匆便掀開了被子下床穿鞋:“我要去乾清宮一趟,不必等我了。
程婉蘊瞪大眼:“現在嗎”她看了眼自鳴鐘,雖然不算太晚,但宮門都快下鑰了。
但太子爺已經自己取了外衣,急匆匆嚷道:“何保忠何保忠快滾過來”
“爺奴才來了,來了”
如同風卷殘云,程婉蘊還有些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太子爺已經穿戴齊整又回來親了她一口,一邊正帽子一邊說:“我先走了,你那個專門留著煲藥膳的爐子呢讓人找出來給我”
“哦哦青杏去替太子爺拿,里頭應該還小火燉著鍋八珍湯雞呢,本來就是給您留著當夜宵吃的,哎,二爺您慢點,把大氅帶上”
等外頭急匆匆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聲音遠去,程婉蘊才打了個哈欠,又自顧自地搖搖頭,她想起方才她本來睡得好好的,忽然就聽到一陣抽抽噎噎地聲音,一睜眼睛,發現居然是太子爺在哭,而且他還睡著
立刻就把迷迷糊糊的程婉蘊嚇醒了。
她試著輕輕叫了幾聲二爺,太子爺都沉浸在那極傷心的夢境中,似乎還模糊地聽到太子爺叫了聲“馬。”
馬什么馬還是媽
程婉蘊誤以為太子爺又夢到早逝的赫舍里皇后了,心里也嘆氣。她記得小時候隔壁有個老婆婆去世很多年了,她三十幾歲的兒子也是這樣,明面上沒什么事,但有一天喝醉了沒回家,結果別人深夜找到他的時候,他坐在老母親的墳前,抱著墓碑哭得很委屈。
即便是成年人、中年人了,但失去父母的那種悲傷,或許很多很多年都無法釋懷。
她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將太子爺推醒了,結果太子爺醒過來竟然一骨碌就要去乾清宮。
這是咋回事,太子爺這是傷心過頭了,預備找康熙一塊兒哭么
程婉蘊鬧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太子爺那么大人了,忽然想找自己阿瑪秉燭夜談一番,也出不了什么事。
方才小睡了一會兒,一時也再睡不著了,程婉蘊干脆起來捏杯子,捏了半天,捏了個怪模怪樣又開裂漏水的小杯子,倒把自個逗笑了,卻仍舊放在一旁的盒子里。盒子里已經躺了好幾個瘸腿杯子、斷把小壺,全是她的作品。
攢一攢,等攢了一盒就讓添金送到造辦處去燒,回頭當個小花盆種種花也行么。
又捏完一個站不穩的,干脆拍扁了當杯墊,自我欣賞了一番,頗覺很有幾分藝術氣息,于是又決定在上頭刻個小老虎送給太子爺。
自娛自樂了一會兒,額林珠身邊的貼身太監善和忽然進來磕頭“娘娘,大阿哥、二阿哥、大格格一塊兒用蒸汽烤爐烤了一整只羊,說馬上就要出爐了,請您務必賞臉去赴宴呢。二格格、世子爺、三阿哥、三格格也都在。”
程婉蘊一聽也覺著有意思,她笑道“那我必須得去,你回去回你家大格格,請她們也務必要等等我,我換個衣裳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