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家和富察家不在同一條街,分道揚鑣時兩人相互握了握腕子,都有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這回沒有兩個蒙古女婿幫忙,這倆果然都被灌得找不著北,弘暄純粹是酒量不行,葉赫那拉氏很護著女婿,捏著搟面杖瞇著眼睛守在一邊,羅富安喝得膽戰心驚,都沒敢多灌。
弘晳則是被富察家的眾多兄弟圍攻,哈日瑙海那日撒腿跑得太快,最后也沒被逮住,富察家的兄弟一直記著呢,可算狠狠報了迎親時的仇。
而兩家的夫人看著女兒面色紅潤、嬌嬌羞羞地回家來,也放下了大半的心,不由細細地關起門來關心女兒婚后日子過得如何。
李榮保的夫人覺羅氏,她出身閑散宗室之后,時常出入宮闈,對宮里的消息更靈通些,弘晳阿哥在做西洋機器,這是宮里人人都知道的事,覺羅氏生怕他是個性子古怪的人,不好相處,因此特意執了女兒的手,小聲地問道:“這幾日相處下來,二阿哥如何”
誰知,舒和彎起眼睛笑道:“額娘不必擔憂了,二阿哥是極聰明又通透的人,他很明白宮里的規矩,在外頭不曾有一點失禮,女兒跟著他去給皇上磕頭,皇上待他極親切,甚至疼愛更甚皇長孫。他的字也寫得極好,女兒替他收拾過一回書桌,只要隨手拿起一本書,隨意翻一頁,只告訴他頁碼、回目,他就能背出來里頭的字句,一字不差。額娘,二阿哥是因著比讓人聰慧太多,因此在凡夫俗子的眼里才顯得那般不同,但好在太子嬪娘娘明白他,一直寬容、支持他,他才能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覺羅氏撫著胸口松了口氣:“這樣額娘就放心了。”隨即又笑道,“進門不過幾日,就摸透二阿哥的性子了看來二阿哥也疼你。”
舒和面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輕輕“嗯”了一聲,依偎進了母親的懷里:“二阿哥喜歡算學,喜歡西洋的科學,您之前嘗說女兒讀那么多書沒什么用處,讓我多學些容顏婦功要緊,但女兒如今跟二阿哥一塊兒學那西洋科學,以往讀得雜書倒全用上了,二阿哥還夸女兒一點就透,學起來比造辦處幾十年的師傅們都快呢。”
覺羅氏不由笑出聲來:“你這樣投其所好也好,聽額娘的話,你就是該這樣牢牢把二阿哥把住,那烏蘇氏的側福晉即便身份再尊貴,也不足為懼了。至于那格格強氏,更不必放在眼里。”
舒和搖搖頭:“二阿哥不是耽于內圍的人,他平日里很忙很忙的,除了去上書房念書,回來要寫字做功課,做完還要聽萊先生授西洋課,隨后自己還要花好長時間去專研那西洋機器,他現在和工部的官員也有來往,因為那東西已經不是單憑造辦處能做出來的了。”
平日里烏郎罕濟爾默氏和強氏幾乎都見不著二阿哥的面,她倒是見了兩回,強氏有些小心思,想學算學討二阿哥的歡心,結果聽下頭的奴才說,她做了兩題,題沒做出來,倒困得眼皮打架,趴在書桌上就睡著了,起來還落了枕。
舒和聽完哭笑不得。
烏郎罕濟爾默氏就更安靜了,也不愛出門,舒和還瞧不出她的性子,便平常心待著了。
至于額娘說的,學那些科學是為了把住二阿哥的心,她倒不全是為了這些,她也是學得時候覺著有趣,才沉下心學的。
西洋的學問在別處是學不到的,很有趣,很新奇,舒和本以為進了宮就要像額娘那樣相夫教子一輩子了,以前讀得書再也不能讀了,誰知東宮和她想得不一樣,弘晳也和她想得不一樣,她還在弘晳的書柜里翻出一本西廂記,這樣的書她在家都得偷偷摸摸地看,要許哥哥們不知多少雙襪子鞋子扇墜子哥哥才會從外頭給她買過來,弘晳阿哥居然能大喇喇擺在書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