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蘊含著淚連連點頭,原來他以為她方才發作他身邊的奴才,是車上生的氣還沒生完呢呢,卻不知道她是在擔心他的性命,十八喜歡昆蟲,其中最喜歡的就是螞蚱,如今倒把自己最喜歡的小螞蚱送了她安慰她。
她嘆了一口氣,捏著小螞蚱回了行宮里。
胤礽已經被何保忠背到屋子里歇息了,程婉蘊提著裙子走上臺階,正好聽見屋子里一陣咳嗽聲,便連忙加快了腳步,候在門口的宮女連忙掀起簾子讓她進去。
康熙留了兩個太醫下來,如今也住在廂房里,方便日日為太子爺診治,屋子里小太監們正小心地收拾著脈枕,又取了藥爐子來,想來太醫已經又過來把了回脈了。
程婉蘊快步上前,坐到床邊便去摸太子爺的額頭。
胤礽坐躺在床榻上,蒼白的臉笑著伸過去由著程婉蘊摸,嗓子微微有些啞“外頭都安頓好了幾個孩子可有多撥點人跟著”
“孩子們都不用您操心,弘暄弘晳都是娶了福晉的人了,又不是毛毛躁躁不懂事的毛頭小子,你好好顧著自個就是了。”還燒著,但不算燒得很厲害,程婉蘊心里長出一口氣,面上卻冷冷硬硬地收回手。
被人劈頭蓋臉、夾槍帶棒地頂了一句,這人還是素來就脾氣好的阿婉,胤礽被這樣指桑罵槐指責了一通“毛毛躁躁”、“不懂事”竟然一點也不覺著生氣,反倒被罵得通體舒暢十分受用,就連隱隱作痛的頭都好了幾分,他笑著去拉阿婉的手“你瞧出來了我這病八分真兩分假,養養就好了,你別生氣。”
程婉蘊就猜到了,太子爺平日里也不是那么不顧息身子的人,回想今年樁樁件件的事兒,明明沒什么大事兒,太子爺愣是忙得腳不沾地,四月還請旨拉著四爺一塊兒親自去了趟喀爾喀蒙古和準葛爾部,把侄女和女兒未來要住的公主府都親眼看了看,再提了幾處要增改的地方,在那兒留了大半個月,若不是兩個兒子要大婚,他只怕都趕不回來。
聽太子爺口氣,難不成外頭的局勢竟然這么緊張了程婉蘊只覺著自己一直以來被胤礽像個大母雞似的罩在翅膀下頭,外頭風雨相侵竟然一點也察覺不到,急得跺腳“究竟怎么了,要你使出這樣自毀的法子來”
胤礽見她著急,連忙搖搖頭,咳嗽了幾聲“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回沙鄂和西藏都來了人,準葛爾部與喀爾喀部定會收到皇阿瑪大力嘉獎,我在那兒不大好。”
這兩個部落早已被皇阿瑪蓋上了“東宮”兩個印記,他杵在那兒,只要策妄阿拉布坦和納穆塞表露出來一點格外地親近與臣服,皇阿瑪只怕都會有些不高興的。
“就為了這個”程婉蘊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又伸手摸了摸太子爺的腦門,“就為了這個你折騰了大半年把自個折騰病了就只是為了避嫌”
眼見阿婉深吸了一口氣,胤礽心中立刻警鈴大作,往常他偷偷把藥膳給何保忠吃的時候阿婉也會這樣深呼吸然后就開始嘮叨,約莫能叨半個來時辰不帶停歇的,他連忙西子捧心虛弱地道,“是是是,我是腦子燒壞了,正難受著呢,我的好阿婉,陪我歇會兒吧。”
程婉蘊這才閉了嘴,憋了一肚子的話換了衣裳摟著太子爺的腰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