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胤褆雖然腦子不行,但直覺挺準。
時間倒流回到十三與十四接旨快馬啟程前往張家口,康熙緊急調開隆科多和鄂倫岱換防,就在托合齊正式接替鄂倫岱的位置時,他從康熙御帳退出來,頂著頭頂黑沉沉的夜幕親自在駐扎的營房巡了兩圈,就在他要繞回值房時,先經過了一個許多兵丁掀衣便溺的僻靜之處,卻赫然發現地上倒斃了一個太監,他將尸身翻過來一瞧,竟是十三爺門前貼身伺候的太監李長安他竟不知何時被人割了脖子,瞪圓了大眼死不瞑目,一身太監的灰藍衣裳也被翻得凌亂不堪,連鞋襪也被人脫了。
有人殺人滅口還在找什么東西托合齊又是心驚又是惶惑,他又將尸身仔細探勘,忽然發覺這小太監死后松開的嘴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隨手撿了根樹枝,托合齊撬開了那已經僵硬的牙關,從舌頭底下翻出一張小小的絹紙。
上頭赫然是十三爺的字跡,字跡匆忙,是寫給四爺的,只寫了兩件事一是木蘭臨時換防恐怕有詐,二是太子獨留行宮養病,身邊侍衛都調走了,危在旦夕,他要調身邊親衛前去護佑太子。
這兩行字雖然語焉不詳,但卻又正好暗和了托合齊被臨時調來的疑惑皇上臨時打發走了鄂倫岱和隆科多,把他調了過來,隨后他排布巡防時卻見十三爺、十四爺帶兵飛馬而去,他心里本就不安極了,見了這信兒便很有些深信不疑。
這李長安是十三爺貼身太監,留他下來是給四貝勒傳信,但沒想到信還沒帶到就已經被人謀害了想來這兩條信是極重要的,托合齊將那絹紙藏進袖子里,有人敢在御帳附近殺人,這事必須立刻稟報皇上但這封十三爺要傳給四爺的信,卻不能漏了風聲,否則皇上心里定會有想頭他正琢磨著要怎么跟康熙回話、又怎么將這信暗地傳到四爺手里不叫人知道、而這背后殺人之兇徒又會是誰
他步履沉沉地走出那黑暗的角落,才剛剛踏出去,就被猛地一晃的火光刺了眼,本應去負責外圍戒嚴的鄂倫岱高舉著火把站在他面前,冷冷笑道“真是巧了,我尿急來撒尿也能遇著托合齊大人,您不好好守著皇上,擅離職守,獨自一人在這兒做什么呢”
熱河行宮,平日里被稱為“水流無聲云猶在”的煙波致爽齋籠罩在夜幕之下,四處都能聽聞兵戈之聲,茶房太監李奕奉著熱茶走過三步
一崗的長廊,在手按在腰刀上的上三旗官兵的虎視眈眈下,哆哆嗦嗦地轉過四知書屋,終于走到后頭的煙波致爽齋門口,更是到處都可見束甲的兵丁,他被要求放下手里的茶盤,兩個小兵將他仔細搜了身,手里端的茶碗、茶壺也用銀針探過,這才冷肅著臉擺手放行。
康熙沉著臉坐在西暖閣的羅漢床上,面前的小幾上放著那張從托合齊身上搜出來的絹紙。老十三的字是老四手把手教的,和老四的字很像,卻比冷板端正的老四更多幾分不羈和飄逸,因此他寫字的時候練筆、出鋒都更長,康熙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確與十三往常課業上的字跡別無一二。但康熙是書法上的行家,他還是在那兩行字的兵鋒處看出了一些勉強與刻意,就像刻意仿著十三的習慣寫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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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晚的事兒卻讓登記御極四十多年的康熙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他心神不寧卻又滿腹疑竇,先是老大揭發老八心懷異志、鎮魘太子,為防備老八臨時決定換防,康熙此時對太子并不如歷史上那般戒備,雖有試探之意,卻仍選擇相信與太子親厚的托合齊,誰知托合齊才剛剛接手,就發現了死尸,死的還是老十三身邊的大太監緊接著,托合齊又被鄂倫岱堵了個正著,兩人早就明爭暗斗許久,鄂倫岱怎么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就報到康熙這兒來。
鄂倫岱在康熙面前自然極盡污蔑摸黑托合齊,甚至要將殺人的罪名都按在托合齊身上,托合齊自然不認,兩人在大帳中吵了起來,但康熙對他們二人所言都不全信,唯獨死了人是抵賴不得的,他心里就跟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一般有人在他起居之處殺人,他竟然毫無察覺若是要殺他,豈非也易如反掌
他看著跪在下頭相互攀咬的兩人,怒喝一聲命人將隆科多和托合齊都帶下去關著,又叫粘桿處的暗衛親自去審,不多時,托合齊身上那張絹紙就到了康熙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