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應爸應媽也為這樣的父母感到無語,應媽沉默地接過了那張鈔票,應爸彎腰將身上的竹簍卸下來,阿婉連忙懂事地上來幫忙扶著,她只將自己那一小袋板栗取了出來,仍舊將竹簍往應爸的方向推了推“叔叔,花生重,袋子拎著手疼,你先把竹簍拿去用,回頭有空再還給我就好了。”
中年婦女聽聞皺起了眉頭,嘴唇動了動,沒說話但顯然不大愿意,胤礽心思敏感,不愿阿婉回去被責怪,便寒著臉替應爸扯下了竹簍,一家人留下竹簍,提著花生走了。
阿婉站在門口很久,胤礽回頭看了好幾次,她不知為何一直站在路邊,最后才在中年婦女越發不耐煩的呼喝下回轉了身子。
胤礽跟著父母一步一步往學校走去,路倒是不遠,就是越走越生氣,一團火燒在他的胸口,燒得他想破口大罵,此刻他特別想回到那充滿所謂時代局限性的封建社會去,好將阿婉這輩子的父母都千刀萬剮,立刻就將她解救出來。可如今是法治社會,他沒法子將她帶走,她也不會跟他走。
他還記得所有,阿婉卻好像不記得他了。
應媽也一路和應爸感慨:“那個小女孩兒真是可憐,這樣的父母,哎”
這村子里只有這一所學校,里頭包含了小學和初中所有年段,又破又小,幾棟教學樓都是紅磚裸露、木質瓦頂的老建筑,最多只有三層,一層兩個教室,就是一個年段了。
后頭有一棟臨時用簡易板材搭蓋的鐵皮屋,就是他們下鄉支教的老師的宿舍。跟同事接了頭,和學校負責這項工作的主任也通了電話、和親朋報了平安,應爸應媽笑呵呵將花生分給了一同支教的同事,把所有的行李歸置好,天都黑了。
應爸馬不停蹄跟這所學校的校長去了解具體學校的情況、學生的情況,應媽則去門口磚頭壘的臨時灶臺準備晚飯,只留胤礽一個人躺在屋里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發呆。
他沒一會兒又氣得坐起身來。
他們怎么配,如此骯臟卑劣的一家子,他們怎么配當阿婉的父母,他們怎么敢這么折磨她那么小就獨自乘車出門賣花生,背著比自個個頭還要高的背簍,那么重,彎著腰都快被壓倒了,回來了還要責怪她出門太久沒幫家里干活。
辛辛苦苦得來的錢,卻通通都被搶去做了賭資。他快氣死了
除了氣,心里還很不放心,于是他起來穿鞋,走到門口和應媽說:“媽,我要去買冰棍。”
鐵皮屋確實熱得人汗流浹背,應媽在門口燒飯燒得都熱得都吃不下飯了,看兒子也滿頭是汗,她鍋里還炒著菜走不開,便心疼地拿出十元錢給他:“那就去吧,還記得路嗎一直順著馬路往下就是了。”見胤礽點點頭,她又說,“還有什么想要的,你自己看著買。”
胤礽捏著錢,快步往雜貨鋪走,快到的時候就聽見半關了卷閘門的店里傳來咆哮聲、怒吼聲,還有稀里嘩啦砸了東西的聲音。
他頓時跑了起來。
下一秒他就見阿婉靈活地從卷簾門下頭鉆了出來,馬尾辮散了,臉頰半腫,嘴角也青了,正拼命往外跑,見到胤礽她愣了一下,誰知胤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返身就往學校跑去。
“別怕,跟我走”
男孩溫熱的掌心里是急出來的汗,耳邊是堅定到讓人安心的聲音,明明是第一次見,卻好像認得很久了一般。
她不知為何,忽然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