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惜時像是迷了路的幼崽,在失去了母親的狀況下在路上亂轉,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她聽見了拐角巷道里的聲響。
或許是心中的火越燒越旺,紀惜時繼續發泄那些情緒,她沒有考慮自身安全,向著巷子里走去。
她看見那些惡人正在用腳往楚淮腹部踹。
這是一個普通的夜晚,月亮高懸在天幕中,像是一雙凝視世人的眼。
紀惜時蒙上臉,面無表情的用最快速度沖上去,將這些傲慢的富家子弟打的嗷嗷直叫,毫無還手之力地四散奔逃。
她下了狠手,對方最少也要疼個七八天,其中一個摔在地上的動靜有點大,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夜色再次安靜下來。
紀惜時站在原地喘了口氣。
楚淮抿著唇,他手撐在墻上,一點一點支撐著自己坐起來,他的狀態比起之前紀惜時見到過的樣子要糟糕的多。
簡直就像是無家可去的流浪者。
紀惜時在楚淮身邊蹲坐下來,沒在意外套因此垂在了有點骯臟的地面上。
精疲力竭的少年掀起眼簾,深深看了她一眼。
兩人簡直就像是并肩作戰了很久的人那樣,培養起了些許的默契。
紀惜時問“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楚淮“咳回亞特蘭。”
紀惜時手搭在膝蓋上,聲音輕輕的“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吧”
楚淮動作幅度有些大地扭過頭,這一下動作大概是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那張俊俏的臉上一瞬間閃過了疼痛的神情。
紀惜時趕緊說“你動作小點,小心一點。”
她的情緒也已經滑到了底谷,注意力卻迅速轉移到了顯出弱態的楚淮身上。
那雙淺藍色的眼眸中好像燃著火,少年注視著紀惜時的目光有些晃動。
他聲音很輕,在夜色中保持著那種有些其妙、因為家道中落而被嘲笑的語調,一字一頓、有些晦澀。
“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他的聲音有些沉悶,壓在人心上、讓紀惜時沒由來的感覺到難過。
“紀惜時,我會當真。”
紀惜時看著他。
月光冷冷灑在楚淮身上,他的聲音緩緩的,但肉眼可見的緊張,那雙漂亮如寶石的眼眸輕輕顫抖著。
紀惜時沒有摘下遮掩臉的衣領,但楚淮還是精準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帶著些許鄭重。
有一個瞬間,紀惜時覺得自己如果點頭,能夠拯救他。
這個想法像是一張大網,迅速將她罩住媽媽去世了,欠下的債款已經還清,利波斯學院的校園霸凌嚴重到幾乎要讓她退學的程度。
要紀惜時繼續下去,她有些力不從心。
失去了一部分動力,需要新的動力來支撐自己。
紀惜時搭在膝蓋上的手挪下,一點一點接近了楚淮,溫和地、輕柔地拍拍他的手背“嗯,如果你需要。”
月光還是冷的。
完全昏暗的巷子里,兩個孤單的靈魂依偎在一起。
好像那樣就能得到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