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發蓬松的貓咪蹲坐在玫瑰園中,他看上去干干凈凈的,不像是流浪貓,一雙藍色的眼眸抬起看向上方。
楚淮也有一雙藍色的眼眸。
她忽然想,但不知為什么,她看見這只貓竟然有些親切感。
從那天開始,有什么在悄然改變。
紀惜時感覺到了周圍人的變化,她看得見玫瑰園的衰敗,城堡又逐漸冷寂下去,醫生來的次數變少了,女仆臉上也有了愁容。
是誰能夠讓那么多人的情緒被牽動答案顯而易見。
她在炮火聲中被吵醒,眩暈感還未完全消退,紀惜時扶著床邊站起來,來到了窗戶邊。
那些亞特蘭玫瑰幾乎已經全部凋零了。
最近沒有下雨,那些花瓣落在土地上,色澤比起掛在花上的時候更深。
像是人身體中流出來的血液。
突兀的,紀惜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她轉身去將門反鎖上,重新回到了窗戶邊。
在這間房間里,已經度過了很久很久的時光。
她緩緩想著,那些記憶向前追溯,回到了最開始的見面。
她、楚淮、溫黛。
明明最開始不是這樣,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門外傳來了急切的敲門聲,熟悉的女仆的聲音傳來,門扉無法打開,內里已經反鎖。
“大人您快出來,王宮的人馬上就會過來,我們從地窖先離開這里。”
“公爵大人應該只是暫時不在,您先和我們走,等安全了再回來”
炮火毫不留情面地靠近,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氣味,紀惜時在窗邊無動于衷。
精神疾病始終都控制著她,紀惜時很難分辨出周圍的聲音,那些調動情緒的記憶逐漸褪色最后只剩下無緣由的愛和恨。
桌上的通訊器瘋狂地響動著,那是專門配備的,紀惜時只能和在亞特蘭的人聯系。
紀惜時看見了上面的來電號碼,被楚淮關起來后她很久沒能和溫黛說話,今天卻忽然收到了好友的通訊。
溫黛的話語斷斷續續,但語氣中是完全無法掩飾的急切。
“楚淮死了。”她說,“惜時,馬上離開亞特蘭我讓人地窖入口等你。”
溫黛提前得知了楚淮的信息。
在失去活動能力之前,他給溫黛發出了最后一條信息。
腦中情緒的弦在這一句話后忽然崩斷,紀惜時眼睫輕顫,她神色有些恍惚地按下了關機鍵。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外面的人似乎打算強行撞門,紀惜時站在窗戶邊,她平靜地看著遠處燃起的火。
偌大的城堡,建造成的牢籠在火舌的舔舐下湮滅。
紀惜時已經有些疲倦了。
搭在窗臺上的手松開,玫瑰園在眼中放大,從未靠近的貓咪蹲坐在玫瑰花瓣上靜靜地看著她,似乎有什么塵埃落定。
風的聲音從耳邊掠過,紀惜時感覺一切都在眼中放大,女仆的尖叫聲逐漸縮小,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和楚淮都沒能快樂。
那就希望她的另一位朋友,能夠獲得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