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推開那扇緊閉著的門。
他沒想到紀惜時會說想先和自己聊聊,少年眼簾微垂,動作難得有些凝滯。
他看見紀惜時站在窗邊。
這里是宋時遇家,窗戶是落地窗,和亞特蘭的傳統建筑完全不同,這里往外看去,光線能夠很好地投射進來,視野更加開闊。
陽光不錯,今天本身就是個好天氣。
楚淮站在門口,而聽見開門的聲音后,站在窗戶邊的少女側目看來。
紀惜時輕聲說“你來啦,我們坐下聊。”
和楚淮的記憶是最接近的一世,她的記憶最清晰。
紀惜時原本對楚淮的情感最為復雜,但愛與恨在時光流轉之間彌散,剩下的情緒中并無怨念。
紀惜時踩著灑入房間的陽光,她走到了沙發前。
楚淮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紀惜時的反應讓他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很熟悉,但和在昏迷之前的又不一樣。
要更加沉穩一些。
面對面坐著的時候,紀惜時說“楚淮,我也記起來了。”
楚淮搭在膝蓋上的手微蜷,短短幾分鐘內紀惜時所表達的信息量讓少年的呼吸都有些許凝滯,他抿了抿唇,干澀感被強行壓下去。
楚淮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被什么壓制住,有些沙啞“對不起。”
可道歉有什么用呢
沒有處理好家族的事情,讓她陪著自己面對那些本來與她無關的危險,最后因為自己的私心將她囚禁于城堡中
楚淮知道自己做錯了。
也正是因此,那種無法挽回的痛苦感幾乎將他壓垮,小公爵不敢抬眸看她,等待著紀惜時的判決。
紀惜時語氣輕快“重來一次的話,你還會那樣嗎”
他用了比起前世快許多的速度解決了亞特蘭的內亂,現在壓在身上的重擔小了許多。
楚淮的答案是否定的,他絕不會再做那樣的事。
紀惜時手撐在沙發上,身體往后仰了仰“那不就好啦,這次你在努力彌補了,不是嗎”
她問“既然有重來的機會,我們就重新開始吧”
不應該這樣,楚淮想。
他像是在陰暗潮濕處生長的植物觸碰到了陽光,想要向陽生長,卻又覺得自己無法與太陽匹配。
為什么要原諒他這樣的人呢
紀惜時沒有給出回答,她問楚淮“現在的亞特蘭還和以前一樣嗎”
楚淮下意識說“和前世最后差不多。”
紀惜時忽然道“那有機會帶我再去一次吧。”
重游故地,紀惜時竟然還有些新鮮感。
亞特蘭已經脫離了戰火,王室的新王是一個很年輕的孩子,因為王子的刺殺事件,王室的血脈被楚淮貍貓換太子,現在那里全是楚淮的人。
大清掃在楚淮回到京城之前就已經完成了,他這一次把所有可
能造成威脅的苗頭都摁死,完全能夠保證身邊人的安全。
飛機落地,這次坐的是安全航班。
紀惜時下飛機的時候看見了兩側一米八身高黑制服的殺手團隊,他們都戴著墨鏡,顯然是迎接楚淮和紀惜時。
這個陣仗讓紀惜時走的有些艱難,她往旁邊挪動兩步靠近楚淮,后者很順手地將紀惜時的行李箱拿到了手上。
一起來的殺手小哥用古怪的目光看向紀惜時,余光偷偷摸摸地瞥了旁邊的楚淮一眼。
亞特蘭實際上的最高掌權者給紀惜時推行李箱,這一幕怎么看都有點割裂。
楚淮面不改色。
紀惜時發現城堡里的所有人幾乎都會說京城的語言,甚至有些方言都說的很地道,管家彎眸笑著對她說,這是他們一年前就開始學習的。
紀惜時看了眼楚淮。
黑發藍眸的少年抿唇,無意間泄露出了緊張感。
紀惜時倒是很輕松,她調侃他“不是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嗎怎么在我旁邊老緊張。”
楚淮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聽見紀惜時說“對啦,我想去房間看看。”
楚淮遲疑幾秒,輕輕“嗯”了一聲。
紀惜時再次來到了這間熟悉的房間。
房間是嶄新的,窗外有一片玫瑰園,一切和記憶中的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