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月抿唇做委屈狀那你還生我的氣嗎
他轉動瓶身,將上面的標注看完。不合他的心意,便隨手擱置在桌上,不再去多碰一下。
他一向如此,不合自己心意的東西,哪怕再好再珍貴,他也不會多看一眼。人也如此。
偏偏在面對這只精致貌美的花瓶時,并不存在的耐心和容忍度被短暫激發。
他的眼神總是很淡,淡到瞧不見里頭有任何東西存在,情緒也是。
不是您生我的氣
這撲面而來的陰陽怪氣,讓宋婉月覺得整間屋子的溫度都往下降了。
“我都跟你道過歉了。”她討好的用手指去勾他的手指,先是小心試探,確定他并不抵觸之后,才一點一點整只手全部握住。
掌心疊著掌心,纖細的手指擠入指縫之中,以十指交纏的方式握緊。
剛睡醒,額前碎發來不及打理,亂糟糟的。前些天因為水土不服而慘白的臉色也恢復了紅潤。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膝蓋骨及以下均露在外面。白白嫩嫩,帶著口感。她僅僅只是看著纖細,勝在骨架小,身上肉卻多。
手感碰過一次就很難忘掉。
他微微合攏掌心,仿佛幾日前的觸感還在。眸色微暗,呼吸也變重幾分。
宋婉月誤把他的沉默理解為還在生氣。
我這兩天水土不服,已經很難受了,你還要這樣對我。她眼尾暈開一抹紅,此時輕輕耷拉著。聲音聽上去委屈極了。
段柏庭常被外界稱為冷血,他也的確不是很擅長去處理一些感情方面的事情。因為對他來說,太過陌生。
他與宋婉月不同,他生活的環境就像是動物世界里的食物鏈。弱肉強食才是最高準則。
需要輕拿輕放的嬌貴物件,動輒就會落淚受傷。他要怎么做呢。打造一個精美的宮殿將她供起來,還是擺放在最為顯眼的地方,每日精心擦拭
剛剛叫了餐。他給出的解決方式就是中止
剛才的話題。見她臉色相較昨天稍微好了些,他問她,身體還難受嗎
宋婉月搖搖頭,沒說話。
只是沉默地走到餐桌前,隨手抽了把椅子坐下。桌上有干凈的空杯子,她伸手去拿,想著起身倒杯水。可走了兩步又停下。
前方沒了動靜,段柏庭抬眸看去。
她就站在那里,瘦瘦小小的身影,隨意梳了個蓬松的丸子頭,后腦勺飽滿。大約是客廳太大的緣故,她又被身上那件男款襯衣襯得尤為嬌小。
顯得形單影只,孤零零一個。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嬌氣的人,嬌氣到一丁點委屈都受不得。她是如何長到這么大的。身邊人對她都是有求必應的溺愛嗎。
恍恍惚惚想到很多年前,有個小女孩告訴他“我奶奶說過,愛和溫暖如果不用,是會浪費的。所以我們不應該吝嗇,要把愛和溫暖,送給有需要的人。
是在愛里長大的小姑娘。所以才會天真到可怕。愛和溫暖怎么可能會浪費,它們會轉變為惡與仇恨,永遠留存在每個人的心中。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混沌不清的灰,擅于吞噬每一個人僅存的良知。這些事情是常識。
單純并非是個好詞,它意味著你會被欺騙,被殘害。
可不知為何,段柏庭反而希望她能一直這么單純下去。他走到她跟前,得以看清她此刻的臉。
淚水大滴大滴往下落,那雙總是清亮的眼睛氤氳著水汽。像是早春的霧靄天。
段柏庭冷淡的神情終于露出裂縫,他低垂眼眸,目光落在她紅腫的眼上。隨后彎下腰,像是長輩關懷的口吻“又難受了”
她搖搖頭,卻哭的更兇。
心底沒由來的煩躁,倒不是因為她的眼淚。而是自己在此刻的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