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是段家每年的習俗。
由長子長孫操持。
大伯去世后,擔子便到了他這兒。“我知道。”
江綰提醒他“記得把宋家那丫頭也帶上。”
段柏庭不留一絲情面,直接拒絕“她來不了。”
江綰一愣為什么來不了,你結婚了,按理說她也是段家的一份子。
她只和我有關系,和段家沒關系。這句話,像提醒,也像警告。輕描淡寫的將宋婉月從這個家里摘出去。
段柏庭不打算在這里久待,該說的話也說了。他整了整衣袖站起身。目光看向坐在一旁,全程一言不發的女人。她是段柏庭的表妹,但兩人沒有多熟絡,連見面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陰翳的人,從陰翳的地方離開。周身蕭瑟比這冬日還要更盛,段柏庭并沒有立刻上車,而是靠著院墻,不緊不慢地點了根煙。
他想起他出門前宋婉月說的那句那你早點回來,沒有你,我一個人睡不著的。
他給覃姨打了一通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段柏庭輕聲詢問她睡了嗎
覃姨說早睡了,一個小時前我過去敲門,就沒了聲音。段柏庭撣煙灰的動作頓了頓,一時失笑。自己倒真把她張嘴就來,哄人的話當了真。
那根煙抽了大半,天色混沌不清。或許真有風水之說,不然為什么一靠近這個地方,天空的顏色好像都變得格外陰沉。
隔著裊裊升起的灰白色煙霧,段柏庭最終還是給宋婉月打了電話。
撥至第二通時,才將人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聲音,透露此刻處于半睡半醒間。
嗯我沒點外賣啊。
帶著困倦鼻音,聲音有點悶,但仍舊軟糯嬌氣。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出于怎樣的念頭將她吵醒。總之,他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
餓不餓,我給你帶點宵夜回去
宵夜她嘟囔起來,城市管理條例第三
十一條規定三十三條,第幾條來著,擺攤會罰款。
聲音有氣無力,說話也顛三倒四。
剛剛聽到有人在外面打雷,遲到了一點,離小學很近,我以為那條裙子能買到的,結果被人先預定了。
段柏庭抽完那根煙后,坐進車內。
極富耐心的將她這段毫無邏輯的夢話聽完。最后柔聲問她什么樣裙子她嗚咽一聲很漂亮的裙子,我很喜歡,庭庭也一定會喜歡。
他沉默下來,幾秒后,又笑著安撫她“裙子的照片有嗎,或者,你形容一下。”宋婉月嘀咕一陣,突然安靜了。不知過了多久,車子駛上高架。。
宋婉月恢復清醒的聲音才再次打破沉默。“我什么時候給你打的電話”
不等段柏庭告知,電話是他打過去的。她就哼哼唧唧撒起嬌來,指責他大騙子。說好早點回來的,現在都幾點了。我等你等到現在,一直沒睡。
剛才還在說夢話的人,是怎么面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番話。
段柏庭和她道歉,說自己在路上了,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能到。
餓不餓我給你帶點宵夜回去。他又重復了一遍剛才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
餓了。不用帶,你人回來就行。她說。段柏庭稍作停頓覃姨睡了,不要麻煩她。想吃什么我去買。
“我想吃什么,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她大約是將腦袋埋進被子里,聲音有點沉悶。段柏庭并沒有很快反應過來。待想清其中意思后,他面不改色地看向窗外。
“嗯。”他簡易的答。
宋婉月語氣乖乖的“那你要快點哦。”
她很像那種幼體撫慰犬,能夠敏感的察覺到對方身上的低氣壓。然后通過撒嬌賣乖的方式,將對方的煩躁和陰霾一點點撫平。
段柏庭笑了笑,聲音溫柔“乖乖等我,別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