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是你真去了意大利那邊,周憚怕是得瘋吧。
下午顧云合在沙發上逗著感嘆號的時候周憚才打了電話過來。
周老爺子身體情況突然惡化,手術室都進了好幾回,加上周老爺子遺囑上還有一大堆沒扯明白的
事項,各班人馬站在病房外互扯,半天都不得空閑。
好不容易吃完午飯,做完手術后周老爺子身體暫時穩定下來,周憚才有時間給她打電話。
分開這幾天里,兩人通電話的次數寥寥可數。
感嘆號能聽出來它爸的聲音,對著顧云合手機就是喵嗚一聲。周憚在那邊笑,問感嘆號今中午你媽吃的什么。感嘆號就喵喵。
顧云合勾了勾唇角,說了今天給自己弄的菜。五菜一湯,挺豐盛。她說話時無意識帶著點炫耀的小調調。
周憚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手機舉到耳邊,光是聽她說話,都能想像出女孩圍著圍裙在廚房里忙前忙后給自己準備年夜飯的模樣。
聊了半天,周憚忽然叫她。
“寶貝兒。”他在那邊聲音壓得挺低,問她,想我沒沙沙啞啞的聲音,落在耳底挺撩人的。
顧云合趴在沙發上,翹著腿,一下又一下順著感嘆號的毛。她輕聲想啊。
話說出來兩人都是一愣。
往常兩人相處,都是周憚打直球說話逗著人,顧云合還很少有這樣不收斂著情緒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在午夜廝混,被某個壞心眼的混蛋折磨得受不了的時候,她才會開口如此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顧云合后知后覺紅了耳朵根。
萬幸此時周憚沒站在她面前,否則瞧見她紅著的耳朵指不定又要怎么來逗人。有事,掛了。她捏著手機,故作淡定道。然后還沒等男人回復就掛了電話。
落地窗前,周憚拿下手機,瞧著上面此次通話已結束的提醒,悶悶笑出了聲。
他盯著窗外,天際線搖搖奔向大陸的方向,是在想著什么。后面陳叔敲門的聲音打斷了他。
他熄了手機屏幕,淡聲說了句“知道了”。
晚八點春晚開始,顧云合吃完飯抱著感嘆號在沙發上隨意瀏覽著手機。
除夕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家家戶戶團圓,齊聚一堂。
手機社交軟件上的群聊里大家都在互相祝賀著春節快樂,往群里庫庫發著紅包,搶中的手氣王又接著開始下一輪。
辯論群,寢室群,還有美術培訓機構的老師群。
大家都在互相發著年夜飯的照片,飯桌上滿滿當當擺著飯菜,彼此相聊甚歡。
才八點,外面已經有不少人放起了煙花和鞭炮,被樓房遮住半邊的天幕一會兒黑一會兒亮的。顧云合退出群聊的界面,掃了眼自己的聊天列表。
和顧母的聊天已經落在了很下面。
從家里搬出來后,她就再也沒和顧母與顧云昌有過聯系了。同樣的,顧母和顧云昌也沒再來打擾她。
萬家燈火齊亮,親朋好友團聚一堂的時候,她心中未免還是有淡淡的落寞感的。
從小到大仿佛都是這樣,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她總要使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才能掌下。家人的愛是這樣,正常的家世出身也是這樣。
顧云合垂眸,感嘆號蹭了蹭她的手心。
中午周憚和她打完電話以后就沒再給她發消息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顧云合試著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顯示的是忙音。
她只當是周憚又在忙著家里的事情,所以沒再發消息打擾他。這時又有一條消息蹦了出來,屏幕上顯示著是圭拉契諾。
圭拉契諾一直對中國的傳統節日很感興趣,日常聊天中問了她不少這方面的問題。此時他發消息來,祝賀她春節快樂。
顧云合回了句謝謝。
緊跟著圭拉契諾又再問她是否對羅馬美院的交流感興趣。
他噼里啪啦發過來一大堆交流的資料,顧云合一路滑到最后,竟然發現還有份圭拉契諾他自己的個人簡介。
圭拉契諾是真的對于邀請她去意大利這件事情樂此不疲。而顧云合也一再沒有給他準確的答復。
圭拉契諾看出了她的猶豫,問她,是不是家中有親人不想讓她來。這句話不知戳中了顧云合的哪個點。最熱鬧的除夕夜。她心中忽然落寞了下來。
她現在哪來的親人。
她垂下眼皮回復完,掃了一眼自己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