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冬季,紫云山山區發生了嚴重的泥石流災害,共致4死10傷。遇害人員除一位當地原住民外,都是周氏集團外聘的廣告攝影組工作人員。
紫云山人煙稀少,自然環境受人為影響小,生態良好,加之得天獨厚的地形地勢,氣候宜人。周家看上了這片山區,承包下后決定在當地打造綜合性旅游度假村。一個度假村的建設,前期必不可少的就是廣告宣傳與推廣。顧父就在當時的廣告攝影組里面。
前幾天紫云山下了雪,半山腰至山頂處有積雪。
攝影組出發當日,組內人員預測到有氣溫異常升高的情況,向集團反應,請求延后進山拍攝。
周氏集團正處在資金鏈緊張,與對家企業競爭最為激烈的時候,急需度假村建設項目來留住股民,所以整個企劃部日夜不停進行策劃書編寫,簡直一刻也不敢耽擱。
那天攝影組人員上報的延后拍攝請求,只是組內有經驗的攝影家根據氣候變化推測出來的,并無專業科學依據,所以被黎容淑以拍攝事宜刻不容緩且無科學依據回絕了。
于是當天攝影組在一位熟悉山路的當地村民帶領下進山拍攝。下午氣溫陡然回升,積雪融化,泥石流滾滾而下。
周氏集團為息事寧人,給出了相當豐厚的賠償金,黎淑容親自出面與所有遇難者家屬調解,簽訂了諒解書與保密合同。
也就是從那年起,顧云合失去了父親。
再沒有人摸她的腦袋說云合這么厲害以后一定能成為大畫家,她的書包里再也不會放著小熊餅干。
前些日子黎容淑找到顧母和顧云昌的第一時間,顧母就認出來了這是當時出面調解的那位周氏集團總經理。
黎容淑同樣記得他們。
當時遇難者家屬里面,就數顧家條件最為艱難,母親沒有穩定的工作,小兒子剛出生,女兒還在上小學。
顧家的賠償款也是最高的。因為當時說出氣溫有可能異常升高的那位攝影師就是顧父。
顧父本可以選擇不去的,但為了全組人的安全,還是毅然決然進了山區。
受傷人員從泥流中被救出來送往醫院的時候,黎容淑也在,當時她正忙著周旋于相關政府部門、聽聞風聲的媒體以及集團董事之間,打著電話,正好路過某個病房門口。
秘書在一旁小聲說到
病房里這位就是當時上報說氣溫有可能異常升高的那位攝影師,也是這次為保護同事,受傷最為嚴重的那位。
她下意識就跟著多看了幾眼。
男人面上插著氧氣罩,臉色蒼白,渾身上下都是泥濘和血跡。病床的一旁還站著一個白凈凈的小姑娘,眼里包著淚水。
她沒想到的是。
十多年后的今天,那個哭得雙眼紅腫的小姑娘會和自己兒子糾纏到一起。算是孽緣。
禍障。
從周家老宅出來時是下午。
周憚把手機拿回來后給顧云合打了個電話。顧云合沒接。
他干脆直接開車去了她出租屋,砰砰砰敲門。
同樣,沒人應。只有一點點貓爪子撓門的聲音,應該是感嘆號還在家里面。
出租屋兩把鑰匙,一把在顧云合手里,另外一把他放在了臨江壹號。
周憚罵了聲,又跑回去拿了鑰匙過來開門。
客廳還保持著他前幾天從這里離開去老宅的樣子,靠枕胡亂疊在一起,上面丟著幾件兩人的衣服,是他們晚上在客廳看電影時胡鬧間不知不覺脫下的。
飯桌上防蚊罩還罩著沒吃完的菜,已經有點味道了。
很明顯這幾天屋主人就沒在客廳里活動過。
沒有人。只有感嘆號從沙發上跳下來蹭他的小腿。
周憚掃視了一圈客廳,又去臥室里看了看。臥室里顧云合的衣服、書本都還在,身份證也老老實實躺在柜子里。
明明一切都表示著女孩還沒走,但他心里卻驀地產生一種山雨欲來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