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空白的支票,他不知道寫多少才算誠心,于是交給了住持填數字,他們愿意寫多少都可以,因為無論寫多少,都能兌換。
第二件事,他找到了那幾十米高的千手觀音,供奉了一捧香,而后跪在了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潛心。
暖融融的佛殿溫度比外面高了太多,宋庭玉那一路上化了凍,凍了化的衣裳此刻邊角滲出雪水,濕漉漉地打濕一片地面。
他前所未有的狼狽,頭發濕亂,額前帶傷,臉色如霜雪般白,修長的指節凍的紅腫不堪,合十時無意識地輕顫。
體力、精力在這一刻都要宣布告罄,只是強撐著,不肯倒下。
住持見過許多如宋庭玉一般從山腳磕上來的苦主,他們求的,都是這世間常言道無力回天之事,求得了叫奇跡,求不得叫常情,往往常情最常見。
但住持還是忍不住湊近兩步,去聽這模樣不俗的男人求的是什么。
住持聽到這低著頭的人在懺悔,懺悔他從前的輕狂不羈,懺悔他對世事的輕看,懺悔他所做過的一切孽障,無論是口業還是殺伐。
他講“我不求你原諒我、寬恕我,我只求你把他還給我,要我用什么換我都甘愿。”
無論是要他手里的財富權柄,還是要他的性命,亦或者要他如宋念琴講的那樣,讓他下輩子淪落畜生道也無所謂。
“求你。”宋庭玉再度俯身磕起了頭。
咚咚的悶響,響徹大殿。
高高在上的佛像仍注視遠方,神就是這樣,從不為凡人低頭。
醫院病房內。
替宋庭玉守在溫拾床前的溫浪瞧見那原本平穩的心率儀突然不規則躍動起來,只是起伏的下限一下比一下低,機器驟然響起警報般的響聲。
“哥哥”溫浪驚慌地站起來想跑出去叫醫生,下一秒趙
澤霖就闖了進來,看到儀器上的數值,眉毛都要飛起來,“完了,完了,起搏器呢快推進來啊”
溫拾的今天和尋常一樣,穿著病號服,坐在病床前,背對身后巨大的單向玻璃,寧可看眼前的白墻,也不愿意回頭,因為那扇玻璃背后,擠滿了觀察他記錄他的人。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無聊,不想再枯坐下去的溫拾嘗試從枕頭下面翻出他的平板,昨天晚上在花市找清水搜羅來的小說還沒看完。
但不知道為什么,溫拾熟練登錄的網頁頁面白花花一片,一個灰色的圓圈轉了半天也沒顯示出他想看的內容。
“好奇怪。”溫拾拍了拍那不好用的平板,嘗試用暴力修好它。
研究所的網速一向飛快,甚至沒有墻,就是想去外網也輕松無比,今天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
咔噠一聲,身后的門開了。
一個穿著隔離防護服的研究員出現,他看出溫拾的困境,主動問“怎么了”
“平板不好用了。”溫拾想問問他,能不能再給他安排一個。
但研究員似乎有其他事情要溫拾去做,沒有立刻答應,“你先出來,平板的事情改天再說。”
“去哪我今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嗎”不該到休息的時間了嗎
溫拾有點不情愿加班。
“有,今天你還有要做的事情。”研究員握著門把,信誓旦旦,再度不容拒絕地要求溫拾站起來跟他走。
可溫拾仔細想了想,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壓根想不起來他還有什么該做的檢查項目沒做。
不,他不只記不得這些,他甚至有點記不起昨天他干了什么,做了什么檢查,又去了哪里。
不是看小說了嗎
一個聲音在溫拾心底響起。
但看的是什么小說主角叫什么故事情節是怎樣的
怎么就一點印象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