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說,他小舅舅看起來就好像已經七百分預定了似的。
“就帶他去一個上午。”宋庭玉拉住溫拾的手,“他肯定也很想去。”
就按溫容璋同志一天八百次找爸爸的粘人程度來看,讓他跟著溫拾進考場他也愿意,雖然現在還沒醒。
送考的路上帶著胖少爺,溫拾手里的語文筆記就全然被扔到了一邊,光顧著看他兒子的小手小臉,胖少爺的夢里應該都是吃的,一路上小嘴吧嗒吧嗒個不停,蹭的宋庭玉手工定制的西裝胸口一片形狀可疑的水漬。
不過這樣也擋不住男人的風華正茂,在堆聚在考點門口的送考生和送考家長中,手里舉著一柄遮去朦朧細雨的黑傘,胸前掛個胖寶寶,另只手舉著帶吸管的水杯給低頭翻出準考證的溫拾喂檸檬水的宋庭玉,可疑說是這一群家長里最亮眼的存在。
“那我進去了”溫拾抓出自己的準考證,從宋庭玉手里拎過杯子。
宋庭玉點頭,老生常談那些話“別太緊張,從容應對。”
“我不緊張。”溫拾笑瞇瞇的,他現在就想快點考完,考完就不用一直惦記這件事了。
周圍都是人,宋庭玉沒有親溫拾,只是抬手溫柔地幫他順了順額前的頭發,“快去吧,就我和容璋在外面等你。”
“好,我會盡量早點出來的。”溫拾捏住宋庭玉的手,趁其不備在五爺手心輕輕親了一下,而后笑著扭身進了考場。
五爺抱著娃目送溫拾隨著人流進考場,他周身還有不少家長,也都目不轉睛盯著自家孩子,時不時向里招招手。
“嗯。”五爺頷首。
對方看到宋庭玉懷里被周圍嘈雜環境吵的直皺眉哼哼的胖少爺,嘖嘖道“你家倆孩子差這么多啊我看你家大的那個十七八吧不過你多大歲數看起來沒四十啊生孩子生的早”
看起來沒四十的宋庭玉
站在五爺旁邊的宋武抿緊了嘴巴,黝黑的臉上滿是嚴肅和沉痛,不住在心底祈求那個大爺別再咧咧了,他真的快憋不住了。
語文對溫拾來說,是他高考眾多科目中比較棘手的一門,背誦之類的東西沒問題,但要寫議論文或者記敘文對他來說就不大順手了,溫拾沒有原主那么好的文采,面對記一段最難忘的時光的命題作文,可以說是腦袋空空。
最難忘的時光
溫拾捏著水筆在考場上想了又想,發現實在是太多了,寫不完。
從他來到這個時空,他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和從前迥然不同,他有了多種多樣的新奇體驗,嘗到了從前心心念念想吃的東西,有了愛人,有了孩子,有了家,有了嶄新的人生,自此不再孑然一身。
這里的每一天都比溫拾從前活在研究院里的那二十二年珍貴難忘。
不知道什么時候,溫拾從前背在身上的傷疤,已經開始緩慢愈合。
苦難不值得被原諒,卻值得被遺忘。
溫拾不再是實驗室里連名字都毫無意義的實驗體,只能日復一日承受以那為科學奉獻一切為由的肆意傷害,他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有奔頭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