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晚輩,不該直呼叔父名諱。嬌頭也不是什么好詞。
聞鏡玉眉頭蹙起。
到底是誰教他的
崇玨年少時曾以“聞鏡玉”之名在三界游歷,知曉世間千人有萬種厄難,哪怕出手相救,仍有更多的人在苦難深重中掙扎求生。
須彌山世尊活了太久,常年參禪念佛,除了三兩好友外甚少對世間萬物產生多少情緒波動。注定成佛的命格,悲天憫人也知世間苦難并非他一人能渡完。無論何人何事,皆有天定命數。
可如今沉寂千年的心緒驟然被撥動,連古井無波的眼瞳也難得浮現些許不愉。聞鏡玉冷淡地問“你知道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嗎”
夙寒聲脫口而出后也后悔了,此人不知曉須彌山世尊的名諱,并不代表往后不知曉。要是這世的崇玨知曉自己叫他“嬌頭”,八成得讓他抄佛經抄到死。
夙寒聲正要打哈哈糊弄過去,聽到聞鏡玉這句像是質問小孩的話,氣也起來了,不高興道“我自然知道,無名無分單純靠肉體性
聞鏡玉突然低聲道夙蕭蕭。夙寒聲嚇得一哆嗦。
聞鏡玉看著年輕,性子清冷得很,平時說話也是冷淡平緩好似永遠沒脾氣,此時卻神色冷然,音調依然輕緩,莫名帶著股讓人膽戰心驚的威壓。
你夙寒聲懵了,“干、干嘛,我哪里惹你了莫名其妙。
“你可還記得自己曾和寒山宗的戚簡意有婚約”聞鏡玉冷淡道,“若是被旁人聽到你的胡言亂語,應煦宗聲譽何在
夙寒聲人都被質問傻了“你我”不是,關這人何事啊
不過他也后知后覺記起還有“戚簡意”這個禍害沒處理。夙寒聲蹙眉心想,圣人為何沒弄死他,還得麻煩自己動手。
“我當然記得。”夙寒聲瞪了這多管閑事的人一眼,“我若沒有未婚道侶,那崇玨就該是我情夫了,而不是嬌頭我看你才是不知道嬌頭是什么意思吧。
聞鏡玉
聞鏡玉已許久沒被人氣過了,一時半會竟不知要說什么,只能沉著臉道“夙蕭蕭,你知曉自己
在說什么嗎
嬌頭、情夫這是年僅十七歲的半大孩子該說出的話
夙寒聲被聞鏡玉身上莫名的很像長輩的氣場壓得一慫,但很快就雄起呲兒他。
不許叫我的乳名我娣頭又不是你,你管我有沒有婚約
聞鏡玉
聞鏡玉的頭隱隱作痛,又想到方才夙寒聲神志不清幾欲自戕的模樣,只覺他此時八成也是不清醒的。
算了,不和腦袋發渾的孩子一般見識。
偏偏夙寒聲還在嚷嚷“我現在清醒得很,不要以為你年長我兩歲就能端著架子訓我我就要說,嬌頭嬌頭娣頭
聞鏡玉霍然起身夙寒聲
很少見到這個溫和淡然的師兄這副威嚴模樣,夙寒聲當即慫得一縮腦袋,還是不服氣地小小聲地嘀咕了句。
嬌頭。
聞鏡玉轉身,五指下意識撥動腕間佛珠來壓抑住情緒,可拇指在食指第一指節輕輕一撥才意識到佛珠已被他收起。
他只能默念幾句靜心的佛經,省得恢復原身,按著這不聽話的孩子讓他當場跪經。
夙寒聲挑釁完也知曉不對,干巴巴地拽緊衣裳,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那身衣袍已被鳳凰骨火焚燒,正穿著聞鏡玉的外袍堪堪蔽體。
少君更尷尬了。
方才自己當真是昏了頭,無緣無故發什么瘋。
但仔細想想,聞鏡玉同自己無親無故,何必為了“嬌頭”兩個字這么兇巴巴地懟自己。這錯我只占三成,他獨占剩下七成。
就這樣分攤好誰錯得更多,夙寒聲干咳一聲,打算轉移話題把此事揭過。正要開口時,他突然感覺自己肩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爬。
伴生樹常年攀在主人身上,夙寒聲早已習慣這種異物感,可又很快反應過來,伴生樹已蔫趴趴鉆到樹下吸收土壤靈力了,不該還在身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