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聲模樣和尋常一般無二,瞇著眼睛點頭“行呀。”
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莊靈戈突然道“別摸他腦袋,會長不高。”莊靈修手一頓。
夙寒聲嚇了一跳,趕緊扒拉開莊靈修的爪子。雖然前世他及冠那年長高不少,但和崇玨一比呸呸呸
夙寒聲撓了撓頭發,差點把幾根烏發薅下來,皺著眉悶悶不樂。怎么什么破事兒都能想到他死了算了。
“兄長。”莊靈修笑吟吟地湊到莊靈戈身邊,知道他最忌諱別人說他個兒矮,微微彎著腰安慰他,你只是睡了太久,如今有蕭蕭在,長久保持人形后,很快就會長高。
莊靈戈“嗯”了聲,突然道蕭蕭。
夙寒聲一愣,疑惑看向莊靈戈。兩人有這么熟嗎,怎么突然喚他乳名
莊靈修也大致了解夙寒聲的脾性,看出他不想剛認識不到兩日的陌生人喚他乳名,趕緊打圓場。咱們先上畫舫吧,還得回去趕最后一節課呢。
夙寒聲也沒多想,順著木階爬上畫舫。
世尊的靈芥在畫舫頂樓,若是換了之前夙寒聲早就顛顛地跑上去玩了,如今卻是規規矩矩地跟著
莊靈修到了第二層的中庭。
畫舫比靈舟要寬敞許多,上方種植不少桂樹,金燦燦桂花香味撲鼻,枝頭還掛著一串串的五帝錢。
頂樓之上。崇玨盤膝參禪,可靜心的佛珠始終無法撥動一顆。
半刻鐘后,畫舫底部的符紋輕緩催動,一路乘風破浪行進水澤中,朝著聞道學宮的方向而去。
頂樓靈芥的門敞開。卻無人會大大咧咧地沖進來了。
畫舫并不算大,大乘期的崇玨就算神識不外放,也會被動感知周遭一切。
莊氏堆在船艙中密密麻麻的金銀珠寶;靈芥樓閣上那隨隨便便就價值千金的玉雕;船頭破開云霧的皎人燈,
以及畫舫二樓躺在床上懨懨的夙寒聲
夙寒聲上船之前還心懷希望,覺得來時暈水是因生機不全,如今他活蹦亂跳定然不會再被那勞什子的水打敗。
可畫舫剛行片刻,他便不行了。
胃中翻江倒海,但他實在沒吃多少東西,干嘔著什么都吐不出來,五臟六腑反倒陣陣痙攣,疼得他滿臉冷汗。
莊靈修早就料到這一遭,皺著眉將瓷瓶中的靈藥捏出一粒。蕭蕭乖,含一會就不難受了,嘶
夙寒聲暈得死去活來,但力氣卻是大,奮力咬了口莊靈修的手指,眼
淚簌簌而落,死活都不肯吃那古怪的藥。
不我不要唔
暈水根本沒有根治之法,那些破靈藥都是強烈刺激人的玩意兒。又辣又冰,索性還不如暈著。
莊靈修想學著崇玨那次強行掐著下巴塞到口中去,但又怕被咬手,只好苦口婆心地勸說。“回去得好幾個時辰,何苦硬挨著遭這個罪呢”
夙寒聲羽睫都被熱淚浸濕,死死咬著牙不肯松口。
莊靈修恨不得打暈他強行將靈藥塞他嘴里去枉他在熊孩子群里橫行霸道,見一個不懂事的就嚇哭一個,如今終于栽在夙寒聲身上。
見夙寒聲幾乎要嘔血了,莊靈修眉頭緊皺,正在思考要不要去尋世尊來幫忙。這時,有人突然輕輕扣了扣門。
莊靈修疑惑轉身看去。
莊靈戈推門而入,不知在外面聽了多久,他大概終于看不過去,緩步走到床邊將吐得奄奄一息的夙寒聲扶到臂彎間,金色龍瞳豎成一根細線,微一伸手。
“喂藥不是這般喂的,給我。”
莊靈修將藥遞過去,蹙眉道蕭蕭固執,來時就不肯吃藥,還是世尊吐得神智昏沉的夙寒聲似乎聽不得“世尊”這兩個字,當即撲上來要去打莊靈修。不許提他不許。莊靈修忙哄他好好好,不說了,我呸呸呸。
莊靈戈扶住夙寒聲,比尋常人要尖利許多的指甲輕輕捏起一顆靈藥,襯著修長五指越發雪白。他瞧出來夙寒聲不喜自己喚乳名,溫聲地道夙寒聲,看我。
夙寒聲羽睫濕潤得宛如鴉羽,迷茫睜開眼,看到那靈藥立刻搖頭,墨發散亂地落在莊靈戈臂彎,散亂青衣上好似織成凌亂的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