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現在更是。
就算人生重來一次,他也只是在新的臟泥中再次腐爛罷了。讓他瘋瘋癲癲活一次不好嗎
夙寒聲雙手按在透明的結界上,看著崇玨朝著乞伏殷而去,趕忙提醒道“你不是不能插手三界之事嗎,住手
大乘期的結界無法撼動,夙寒聲用盡全力去拍透明結界,聲音不知有沒有傳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崇玨頭也不回,身形宛如煙霧倏地消散原地。
叔父崇玨
一朵花的世界中,堪比浩瀚星辰。
崇玨面如沉水進入乞伏殷幻境中,靈力幻化出一道兇悍法器,隨著他信步閑庭似的緩步而行,無數道靈力像是流光般從半空墜落,一寸寸落至四周,綻放出璀璨焰火。
四周懸浮著的爛柯譜宛如被火焰燃燒,一陣漣漪震顫,轟然倒塌落至下方墨池中。
乞伏殷。
崇玨墨青眼眸古井無波,身體卻一層層溢出古怪的殺意,催生著體內骨鏈悄無聲息出現卻仍然無法壓制他的煞氣。
半個幻境被毀,乞伏殷終于從墨池中被逼出,皮笑肉不笑看著他。你情我愿的事,你也要強行插手嗎
崇玨淡淡道將蕭蕭的眼睛還回來。
乞伏殷伸出兩指捏出一顆琥珀似的珠子,笑著道這顆嗎
崇玨剛要動手,乞伏殷的手倏地一緊。你若動手,我便直接捏碎。
崇玨動作一頓,漠然道“他是你姐姐的孩子。”
“更是害死我姐姐的罪魁禍首。乞伏殷像是故意激怒崇玨似的,似笑非笑,不過血緣當真奇特,外甥肖舅此言也非虛,我本以為蕭蕭性情隨他親爹,但沒想到他竟瘋得同我如出一轍。
連眼睛都能輕飄飄拿出來做交換。饒是乞伏殷自詡瘋子,也被夙寒聲這一舉止給震住了。
“就算你再厭惡,蕭蕭也是我的血親。”乞伏殷將手中珠子往上一拋,輕飄飄接在掌心,笑吟吟道,“而你呢,一和他無血緣關系、二非義親師尊,只是獨獨占了個摯友之子便能管天管地嗎
崇玨垂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顫,許久才低聲道“將眼睛,還來。”
想要,自己來掌。
乞伏殷捏著珠子看了看,又懶洋洋道“反正就算得到這顆珠子,我姐姐也不會活過來你若瞻前顧后,怕出手受天道雷譴,那我便隨手丟掉咯。
崇玨眼瞳露出一抹冷厲,手猛地一動,方才被召喚出一半便消失的降魔杵陡然出現在掌心,被他緊緊握住。
妄動的殺意伴隨著九九骨鏈,驟然隨風而舞。
轟一道道靈力從虛空傳來,震著籠罩夙寒聲的結界一陣漣漪激蕩。
夙寒聲被困在大乘期的結界中無法逃出,索性盤膝坐在地上,盯著手腕上的佛珠發呆。這世的崇玨到底將他當成什么
只是摯友之子,也能讓他不顧身份、不惜插手三界事也要去為他要回那只不值錢的眼睛嗎樓船遇襲、聞道祭秘境短短一月不到,崇玨待他無限制的縱容,理所應當化為可以管束他的資格。
前世崇玨的禁錮,夙寒聲起碼還能享受魚水之歡,權當相互利用,可今世倒好,崇玨似乎真的將他當成摯友之子,又縱容又約束。
夙寒聲枯坐半晌,心想“要遠離他了。”
因為前世的種種,他做不到單純對崇玨有尊長的依賴,也做不到將不染纖塵高高在上的世尊拽下神壇,同他一起爛在污泥里。
要么,讓崇玨離開聞道學宮,回去須彌雪山之巔繼續參禪念經,穩固佛心去;要么自己打道回府,回去應煦宗那一方小天地繼續作天作地。互不相干。
夙寒聲看起來像是霜打的茄子,懨懨地垂著眸。
明明嫌棄崇玨強行纏在他手上的破珠子,此時卻無意識地伸著手指去撥弄珠子,蔫蔫地在心中打腹稿,等人出來他就冷靜自持、像是個大人一樣和崇玨商議這事。
只是等了又等,夙寒聲都困得開始打哈欠了,崇玨仍然沒有動靜。夙寒聲心尖一顫,咬著手指隱約覺得驚慌。
那爛柯譜看起來鬼點子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