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年年坊市的秋日集市熱鬧得很。夙寒聲從靈舟下去,遠遠瞧見不遠處一整條街的人山人海,高高興興道好熱鬧啊叔父。
崇玨甚少會靠近人擠人的長街,從下了靈舟就開始眉頭輕蹙。但見夙寒聲如此興致勃勃,他也并未掃興,輕輕“嗯”了聲。
夙寒聲顛顛跑下去,很快又想起什么,回頭道叔父,這么多人,您
還沒說完,又突然記起自己還得試探呢,干咳一聲,笑嘻嘻地換了個話頭“你會不會怕呀”
崇玨淡淡睨他沒大沒小。
夙寒聲還以為他又會說自己“放肆”,聽到這不輕不重的斥責,他眼眸一彎,膽大包天地上前拽住崇玨的袖子“走啦,很好玩的。”
崇玨既已決定陪他玩,也已做足會在人堆里擠大半天的準備,“嗯”了聲,任由他拽著自己去了人山人海的坊市。
日落西沉,坊市兩邊全是掛著秋日燈的攤位,叫賣喧鬧聲震耳欲聾,熱鬧極了。
崇玨本以為夙寒聲所說的“好玩”,無非就是買買東西、吃點零嘴,袖中都準備好了靈石打算替他買,卻沒想到夙寒聲卻沒往人堆里扎,反而帶著他尋了處幽巷。
穿過幽深巷子,便是飄滿蓮花燈的坊市長河。
別年年財大氣粗,只為了秋日集市便在坊市旁邊挖了一條數丈寬的長河,兩邊栽著長滿靈石的靈樹,金光閃閃,比任何燈籠都要璀璨耀眼。
岸邊有石凳石桌,夙寒聲尋了處幽靜之地,讓崇玨坐在那等著,自己一個人噔噔噔跑出去,沒一會就抱著一大堆小零嘴滿頭大汗地跑回來。
叔父,你喝得慣冷茶嗎
夙寒聲將懷里的東西全都放在石桌上,買了幾塊小酥魚的油紙包似乎沒嚴實,蹭了他衣襟上都是油漬,他毫不在意,伸手舔了舔手指上的椒鹽,含糊道好多人在那買冷茶,說是加了糖霜呢,你嘗嘗看。
崇玨看著夙寒聲衣襟上礙眼的油漬眉頭輕皺,似乎想出言數落幾句,但猶豫半晌還是無聲嘆了口氣,將夙寒聲遞來的冷茶接過。
那冷茶是用竹筒盛的,還未入口就能嗅到一股廉價糖霜的氣息。
崇玨并未多說,抿了一口
,見他滿頭大汗地在那啃小黃魚,取出帕子為他擦了擦額角的汗。不是說要逛集市嗎,在這兒坐著做什么
夙寒聲吃個不停,隨口道“叔父不是不喜人多嗎,這兒多清凈呀你看,等會河對面的祭臺上會有跳儺,晚些時辰還有焰火呢。
崇玨手指一頓。
明明是個活潑愛動的脾性,此時卻心甘情愿躲在這兒無人的地方獨自吃零嘴。
夙寒聲見崇玨擦著汗突然不動了,迷茫看他叔父
崇玨從善如流將手收回,道不必如此,你將這些吃完,我們去逛一逛吧。
不了。”夙寒聲搖頭,明明眼神一直看著河對岸熙熙攘攘的人群,卻心口不一道,“那么多人,肯定擠得滿身是汗,在這兒坐著多好。
崇玨垂眸似乎笑了下,也沒多說。
夙寒聲瞧著瘦弱,但胃口卻是大,沒一會就將桌子上的東西啃了大半。
崇玨始終端著那竹筒喝那口味奇怪的冷茶,明明是質地粗糙的竹筒,在他手中卻好似龍窯燒制而成的精致瓷杯,勾人得很。
夙寒聲無意中瞥到崇玨那修長的手,不知又想到什么,耳根一紅,不受控制地嗆了一口,差點把口中東西給吐出來。
“咳咳咳”
崇玨一愣,將竹筒放下,皺著眉起身給他撫后背。
夙寒聲咳得肩膀都在微微發抖,強行將那股咳意忍過去,眼眶通紅地抬眸看去,小聲道“沒事,嗆了一下。
見崇玨又坐了回去,夙寒聲這下卻不敢再將視線放在那骨節分明的手上了。他在心中狠狠地唾罵自己還說別人色胚呢,你自己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好色之徒
只是一雙手而已,他到底是怎么臆想出那一堆淫欲的可惡,都怪前世崇玨。
這樣一想,夙寒聲又心安理得了。